林七夜目光一闪,依言出列,走上演武台。
“你用什么兵器?”
“刀。”
“好。”韩教官再次扔给林七夜一柄木刀,“你也来攻。”
他倒要看看,这沧南来的,是不是个个都是怪物。
林七夜握住木刀,感受着熟悉的触感。他没有立刻进攻,而是先调整了一下呼吸,摆出了一个标准的起手式——正是陈牧野教他的那一套。
韩教官看到这个起手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个起手式……很老派,但非常标准。
下一刻,林七夜爆射上前。
他的动作不如楚子航那般爆烈凶猛,却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律和精准。
刀光闪动,如同黑夜中的流萤,迅捷而难以捕捉,攻势如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韩教官再次打起精神应对。他发现这个黑发少年的刀法同样精湛无比,基本功扎实得可怕,而且风格……有点像……陈牧野。
两人你来我往,木刀碰撞声不绝于耳。虽然林七夜没有像楚子航那样一开始就爆发出压倒性的优势,但他绵密而精准的攻势,同样让韩教官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应对。
台下,路明非碰了碰安卿鱼的胳膊,小声问:“鲫鱼,你看七夜这刀法,跟师兄的比怎么样?”
安卿鱼推着眼镜,看得十分专注:“风格不同。楚子航的刀,是‘杀人刀’,追求最短时间、最高效率摧毁目标。林七夜的刀,是‘猎人刀’,更注重控制、试探和寻找一击必杀的机会。同样危险,只是方式不同。”
路明非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谈话间台上的交锋节奏陡然加快。
林七夜眼中闪过一抹锐光,他抓住了韩教官因久战而产生的小迟缓,木刀骤然加速,穿透了韩教官的防御网,直点其手腕。
这一下又快又刁钻。
韩教官心中一惊,下意识就要缩手后撤。
但就在林七夜的刀尖即将点中目标的前一刻,他的动作却微微一顿,刀尖向上偏转了毫厘,最终只是轻轻擦着韩教官的手腕掠过。
仿佛只是一个失误。
然后他顺势收刀后退,微微喘息,表示体力消耗巨大。
韩教官愣在了原地。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又抬头看向对面气息有些不稳、仿佛只是侥幸逼退他的林七夜,眼神变幻不定。
刚才那一瞬间……是巧合?还是……
他深深地看了林七夜一眼,这个小子,似乎比那个蓝头发的更……滑头?
韩教官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直跳。这届新兵……都是些什么妖孽?!
“你这刀术,谁教你的?”
“陈牧野。”
他摆了摆手,声音带着一丝无力:“……你也归队吧。”
“报告教官。”
林七夜并没有下台,目光清澈而平静地看着韩教官。
“我与楚子航同学演示了‘标准’的防守反击。我想……或许可以再请一位同学,演示一下,在面对无法硬抗的攻击时,如何利用环境和步伐进行‘非标准’的规避与周旋?”
他的目光转向台下一直沉默观察的安卿鱼:
“安卿鱼同学,你对人体运动轨迹颇有研究,不如你来配合教官演示一下?”
林七夜的话音落下,不仅韩教官愣了一下,台下所有新兵,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戴着黑框眼镜、气质沉静得甚至有些书卷气的少年。
安卿鱼似乎对林七夜的提议并不意外,从林七夜上台前不怀好意的眼神里,安卿鱼就已经知道林七夜的坏心思了。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在阳光下反射出冷静的白光,没有丝毫犹豫,便平静地迈步走上了演武台。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没有丝毫紧张或跃跃欲试,更像是平时一位即将走上讲台的学者。
他从武器架上同样取了一柄木刀,握刀的姿势略显生疏,远不如楚子航那般自然流畅,但他调整了一下,似乎是在寻找最符合人体工学的发力点。
韩教官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最不像能打的学员,眉头微皱,刚才被楚子航逼退的些许火气还未完全消散,语气带着些审视:“你?演示‘非标准’的规避与周旋?你确定?”他实在无法将眼前这个瘦弱的眼镜少年和“战斗”两个字联系起来。
安卿鱼点了点头,声音平稳无波:“是的,教官。请攻击我,用您认为最有效的方式。”
他的语气不是在挑衅,而是在陈述一个实验请求,但这话的语气在韩教官耳朵里就变味了。
韩教官眼睛眯起:“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这一次,韩教官没有再用对付路明非和楚子航时的试探性或标准攻击。
他被接连两个新兵“教育”,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决定动点真格的。
他低喝一声,脚步一错,身形骤然前冲。
木刀不再是简单的直刺或劈砍,而是带起一片模糊的刀影,虚实结合,封死了安卿鱼左右闪避的空间,刀尖直指其胸腹要害。
速度和力量都比之前提升了一个档次。
台下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看来教官有点红温了。
面对这凌厉的攻势,安卿鱼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没有像楚子航林七夜那样格挡,也没有像路明非那样依靠本能闪避。
他的身体仿佛提前预知了刀势的轨迹,在韩教官动的同时,他就已经开始了移动。
但他的移动方式极其古怪,以一种极小幅度、极高频率的步伐错动和身体微侧,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唰!
木刀的刀尖几乎是擦着他的衣襟掠过,带起的风吹动了他的发梢,却连他的衣服都没碰到。
韩教官一击落空,毫不停留,手腕翻转,木刀变劈为扫,横斩安卿鱼腰际,这一变招极快,几乎无缝衔接。
安卿鱼的身体仿佛没有重量般,顺着刀锋带来的气流,以一个常人难以做到的、近乎失去重心的姿势向后微仰,同时脚下如同安装了滑轮般向后平滑了半步,再次以毫厘之差避开了这一扫。
他的动作看起来惊险万分,甚至有些狼狈,但效率却高得可怕,几乎没有浪费任何一丝多余的体力。
“嗯?”韩教官眼中闪过惊疑之色。
一次是巧合,两次还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