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很特别。
在时间的轨迹上，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如果不是敲门声和咳嗽声同时响起，事态不知道会发展到怎样不可控制的地步。
是韩医生过来了，何肆在咳嗽提醒。
陈非白不悦地皱了眉，扯了被子盖住陈潇，冷着声音让他“滚”。
“韩医生，见谅。”何肆低垂着眸子，替老板道歉。
韩栩无所谓地耸耸肩，笑着说，“看样子，他是真没事。那我就放心回家了。”
脚步声慢慢远去。
病房被子里的人持续红温。
陈非白没有执意让她出来，只是起身去了阳台抽烟，以平息浮躁波动的内心。
中途接了个电话，韩医生回去的路上到底是没忍住，要一探究竟。
“你想通了？”他好兴奋。
陈非白明显觉得这个问题，非常莫名其妙，“想通什么？”
“打算做个正常人？谈一场恋爱？”韩医生耐心很好地说。
“谁稀罕做一个正常人？”
陈非白不屑的语气，仍然如昨。
并没有因为刚刚的失控，就有所改变。
但有一点，他没否认后面那句，「谈一场恋爱。」
因为答应了小狐狸，会考虑。
所以，对于这件事，他暂时不会下定论。
“那你轻薄人家？”
仅剩不多的道德感，让韩医生想要兴师问罪，“你说实话，到什么程度了？睡了没？”
最后一个问题太过直白，让陈非白被烟味呛了一下。
不悦地讲，“少管闲事！”
“别伤害她。”韩栩少了玩笑，多了认真。
他这辈子只做了那么一件亏心事，一直想要补偿。
“不会。”陈非白没什么起伏地讲，“我说过，会养她一辈子。”
韩栩又问，“既然都是一辈子，那为什么不能给她，她想要的一辈子？”
陈非白一怔，看向远处，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似乎是被问倒了。
夜景跳跃着彩色的光圈，朦朦胧胧，似染了薄雾，看不清，又真实的美好着。
他承认，今晚的一切不在考虑之中，却意外的没有反感。
陈非白从小就混迹在最复杂肮脏的环境中，三教九流汇聚的地方，有打工的，偷渡的，卖肉的，吸粉的……什么样的事情都见过。
那些穿着遮不住腿根的短裙女人，在路口揽客，纤细的香烟夹在指根，靠着电线杆，劣质香水味会和下水道里的恶臭融为一体，成为一座城市最明显的污点。
年少时，曾有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欧洲女人，穿着暴露，展示丰满的上半身，对他露出恶心至极的眼神。
在对方命令黑人保镖动手的时候，陈非白想也没想，就掰断了那个女人欲碰到他脸颊的手指。
长指甲断裂到根部，鲜血盖住了指甲油艳红的色彩。
女人的尖叫声，和扭曲的面部表情，让陈非白第一次体验到暴戾带来的快感。
更知道，权利的重要性。
站得高，才能为所欲为。
而蝼蚁，注定狼狈，凄惨，任人践踏。
黑人追了他三条街。
雨夜、奔跑、拼尽全力……
直到耗尽肺部最后一丝氧气，才终于成功逃脱。
最后躲在桥洞和一群流浪汉为伍，发丝凌乱湿透，遮住眉眼。
有人递给他半截雪茄，捡来的高级货。
点燃的那一刻，火光温暖，浓烈的刺激感，呛得他恨不得把肺咳出来，但那种感觉很爽。
能清晰地感知到，自己还活着。
陈潇于陈非白来说，是像旁人口中说的那样，养在身边的一个宠物。
但那也是他心底唯一纯白。
失忆，从零开始，待在他身边，一心一意。
这对于一个生长背景复杂的男人来说，本质上就是一种疗愈。
不管养什么，时间长了，都会有感情。
每一次踏上回国飞机的那一刻，他都知道，陈潇会等到深夜。
习惯了别墅里的灯火，心就能少一点黑暗。
陈潇是重要的，这一点，陈非白从不否认。
但恋爱…
这太陌生了。
每个人都喜欢自己养的宠物，但没人会和宠物恋爱。
可是今天，却越界了。
所以，他有些茫然。
“太麻烦了，韩栩。”一支烟燃到底，陈非白皱眉回应对方刚刚的提议。
恋爱麻烦，身份转变了也麻烦，做宠物已经这么烦人的陈潇，做女朋友会更麻烦。
陈非白是那种，今天要肆意地活，不在乎明天死不死的人。
如果知道生命的期限，提前一天，他会毫不犹豫一枪打死陈潇。
活着保护她，死了带走她。
如果护不住，那就替她报仇。
像当初为母亲讨回公道那样，总归，要让对方付出代价。
圈养关系，干脆利落。
不像爱情，会拖累、牵绊、心疼、舍不得。
陈非白没有这种东西，也不想去了解，更不想得到。
“如果你不给，她可能会更麻烦。”
韩栩友情提示，顺便汇报一下陈潇的情况，“以我的判断，她的记忆几乎没有恢复的可能。”
陈非白灭掉手里的烟，“谢了。”
“不需要，你对她好……”一点…
话没说完，电话被挂断。
明显是嫌他话多。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收到林臣的信息。
陈非白啧了一声，眉头皱得更紧。
比陈潇还烦人的，是梁述那个神经病。
陈非白自认，他已经够不正常。
这人，跟自己对比，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蓝家和梁家，本无直接关系，但蓝振申是梁启山大哥。
道上的男人，或许心狠手辣，但大多数都是讲义气的。
梁家海外的生意，少不了蓝家的帮衬，梁启山也是因为这个大哥，才能夺取家主之位。
并且信任到将自己十岁的儿子，放在蓝家，接受魔鬼训练。
蓝家是纯正的黑，做得都是见不得光的生意，欧洲最暗色的区域，人命像白菜一样不值钱。
有钱，却也危险。
蓝振申妻子临产之际，蓝振申遭遇对手突袭，妻子后背中枪，伤得太重，生下女儿就离开了人世。
这是他第二个老婆，和前妻一样，没有好下场，同样死于非命。
蓝振申之后身边有过很多女人，但再也没有结婚，只是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唯一的女儿，蓝弯。
那是真正的黑道大小姐，梁诗媛这样的，比不上其万分之一。
梁述从小就喜欢她，即便蓝弯生下来脸上就有胎记，也不影响，所有人都爱她。
可能拥有太多的人本就是天使，只能短暂的停留人间。
和她的母亲一样，红颜薄命。
……
陈非白再次回到病房里的时候，陈潇已经睡着了。
外套凌乱地摊在地上，旁边还有带着碎钻的纽扣，是之前在床上的时候，被蛮力扯掉的。
掀开被子，女孩光洁的额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水，脸颊红扑扑的，嘴唇比平时看起来丰润一些。
衬衣领口大敞，白皙的皮肤像是被镀了一层光晕，黑色的内衣包裹住柔软，看起来又纯又欲。
上方漂亮的锁骨处，暧昧的红痕依旧醒目，艳丽、迷人…跟之前她自己掐出来的截然不同。
这一切，都是惹火的代价。
“自讨苦吃。”陈非白盯着那处，语气依旧冷硬。
但他的手还是动了，轻柔地抚过她的脸庞，肢体语言总是那么诚实，不会口是心非。
睡梦中的陈潇依恋地蹭了蹭他的掌心。
陈非白眉心的褶皱舒展开来，面部表情总算是柔和了许多。
被子重新盖好，取了湿巾细心地擦拭掉女孩脸上的淡妆，最后才熄灯上床。
暗色的环境中，冰凉的唇印上去，眼睛却没有闭上。
不出所料，心底深处迸发的亢奋，来的汹涌且迅速。
这一次的验证，让陈非白明白，上次在楼梯口不是失控，今晚也不是意外。
因为再一次，感受同样，甚至更为剧烈。
“唔…哥哥……”陈潇有些呼吸困难，呢喃着说，“不要了…”
“不要谁？”略带威胁的口吻，咬字很重。
秀气的眉纠结着，在一下一下被亲吻中，最后还是改了口，“…要……陈非白。”
“乖女孩…”
原本没打算彼此之间的关系有什么变动，但人总是会有顺应本能的时刻。
陈非白从来不是一个会委屈自己的人。
潇潇，如果只是养着你还不够，那么女朋友的身份，我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