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木灵脉在绝对寂静中停止流淌,仿佛整棵贯通三界的巨树都在屏息。年轮中心浮现的虚影逐渐凝实,那是个眉宇间与天赐有七分相似的青年,身着星辰织就的太古服饰,周身散发着与建木同源的古朴气息。
“初代...”天赐凝视着那道虚影,心罚剑在掌心轻颤,感受到某种血脉深处的共鸣。
虚影的目光扫过凝固的战场,在王母法相上稍作停留,最终落在天赐身上:“你可以称我‘启’。或者说,我是建木崩塌前最后的意识残留。”
随着他的话语,静止的年轮开始逆向旋转。无数被尘封的历史画面在年轮纹路间闪现——
最初的三界并无仙凡之别,建木连通天地,万灵自由往来。启作为建木灵智化身,与凡人女子相恋,诞下兼具建木本源与凡人血脉的子嗣。那孩子眉心的火焰纹,与如今天赐的一般无二。
“天道恐惧这种融合。”启的虚影指向年轮某处。画面中,原本无形的天道法则突然凝聚成金色巨网,开始 systematically 抹除所有仙凡结合的存在。建木被强行斩断,启在对抗中被分解意识,他的后代被标记为“天罚之子”,成为天道重点清除的目标。
九公主踉跄上前,指尖轻触年轮上某道深刻的裂痕:“所以历代天罚之子的悲剧...”
“都是天道为维持‘纯正’秩序的手段。”启的虚影叹息。年轮继续转动,显现出更多被掩盖的真相:王母曾是启的弟子,却在建木崩塌后接管天庭,成为天道代言人;鬼帝原是守护建木根系的幽冥文士,因目睹天道暴行而堕入魔道...
天赐突然指向年轮边缘最新一圈纹路:“那现在的天道赦免?”
“养蛊罢了。”启的虚影冷笑,“每当天道察觉到威胁,便会假意接纳,再在适当时机引爆天罚之子体内的建木本源,借机清洗三界。”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整个建木通道突然剧烈震颤!原本被鬼玺干扰的天道锁链重新活化,而且变得更加狂暴。锁链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诅咒符文,竟是专门针对建木本源的剧毒!
王母法相在锁链中央浮现,面容无悲无喜:“既然真相已现,便留你们不得。”
金色锁链如暴雨倾泻!但这一次,目标不仅是天赐母子,还包括那十万正在轮回的残魂,以及仍在苦战的老剑圣与苏云裳!
“不好!”天赐心灯暴涨,试图撑开防护领域。但他震惊地发现,心灯之力触碰到天道锁链时竟被反向吸收——这些锁链在抽取建木灵脉的力量!
启的虚影突然凝实几分:“孩子,接引建木遗泽!”
年轮中心迸发出亘古星光,与天赐眉心神纹产生强烈共鸣。他福至心灵,将心罚剑插进年轮枢纽。剑身金灰光芒与建木星光交融,瞬间贯通所有灵脉!
不可思议的景象发生了。那些被天道锁链抽取的灵脉之力,竟顺着心罚剑倒灌回天赐体内!他感到某种沉睡的本源正在苏醒,眼前浮现出建木贯通天地时的完整形态——三十三重天是树冠,人间是树干,幽冥是根系...
“就是现在!”启的虚影大喝。
天赐遵循本能挥剑。这一剑没有任何花俏,却引动了整棵建木残存的力量。剑光过处,天道锁链如冰雪消融,连王母法相都出现裂痕!
但就在他即将斩灭法相时,年轮突然显现出可怕的预兆——若王母法相在此湮灭,被镇压在天庭深处的某个存在就会苏醒。那是个比魔神更恐怖的身影,周身缠绕着被吞噬的历代天罚之子的怨念...
“天道本体...”启的虚影首次露出惊容,“它早已污染了天庭核心!”
天赐剑势急转,心罚剑擦着王母法相掠过,斩向虚空某处。剑锋撕裂的裂缝中,隐约可见三十三重天最深处——那里悬浮着由无数金色锁链缠绕的巨卵,卵中沉睡着眉心生有火焰纹的孩童虚影。
那竟是历代天罚之子被剥离的本源凝聚成的怪物!
“看到了吗?”王母法相发出悲鸣,“每次清洗产生的怨念都在滋养它。当新的天罚之子足够强大时,它就会苏醒...完成最后的吞噬。”
九公主突然挣脱苏云裳的搀扶,踉跄走到年轮前。她将手按在记录着将军府灭门的年轮刻痕上,泪水滴落处,刻痕竟开始愈合。
“所以您当年选择牺牲我夫君...”她望向王母法相的眼神充满痛楚,“是为了延缓它的苏醒?”
沉默即是答案。
天赐缓缓收剑。他明白了,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的敌人。王母、鬼帝、甚至天道,都不过是这场永恒轮回中的囚徒。
他低头看向掌心。鬼玺与玉佩已完全融合,化作建木形状的钥匙。而钥匙指向的锁孔,正在那年轮中心缓缓开启。
“还有第三条路。”他轻声道。
心罚剑突然爆散成亿万光点,如星河般洒向建木每一条灵脉。与此同时,灵犀之种脱离他的灵台,扎根进年轮深处。
“你要做什么?”九公主惊慌地想拉住儿子。
天赐对她露出温柔的笑容:“既然历代悲剧都源于隔绝,那就重新连接三界。”
光点所过之处,枯萎的灵脉重新焕发生机。建木虚影在通道中急速生长,根系扎进冥海,枝干探入昆仑,树冠冲破三十三重天!
在这前所未有的巨变中,天赐的身影逐渐透明。他的声音回荡在每一条灵脉中:“以我身为薪柴,重燃建木之路。”
“不——!”九公主的哭喊与建木新生的轰鸣交织。
而在无人注意的年轮角落,最后显现的画面是:重建的建木之巅,九公主白发转青丝,正在为某个眉间有火焰纹的婴孩哼唱摇篮曲。
轮回,终于被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