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船传来扳机松动的声响，岸边石板门猛地打开，一名倭寇举着火铳冲了出来。张定远瞳孔一缩，抬手猛然挥下，低吼：“喷火器点火！主攻右翼！”
话音未落，中船喷火器轰然喷射，一道火舌划破薄雾，直扑左前方带铁管的掩体。爆炸声炸响，泥土飞溅，浓烟翻滚。倭寇纷纷从藏身处探头，望向火光方向。
张定远一脚踹开船头挡板，跃上最近的礁石。他左手撑地，右手抽出短刀，贴着岩壁疾行。身后十名突击队员紧随其后，踩着断续凸出的石块跳跃前进。右侧礁石区开阔，但三块巨石形成掩护线，足够他们一口气冲到岸线。
第一个哨兵站在岩缝口，正朝爆炸处张望。张定远猛扑上去，短刀横切其咽喉。那人连哼都未哼一声，软倒在地。他拔出长剑，顺势翻身，撞进第二名倭寇怀里。对方刚举起火铳，剑锋已刺穿肩胛骨。张定远抽剑回劈，砍中第三人脖颈，血喷而出。
“占住滩头！”他大喝一声，将长剑插进沙地，抽出火铳对准掩体。
敢死队员迅速散开。两人架起弓弩压制左侧坑道，三人冲向最近的茅草掩体。一名倭寇刚探出身子，火铳齐发，当场倒地。另一人试图点燃警报火箭，被张定远一枪击中手腕，火箭歪斜飞出，落在海里熄灭。
刘虎带着第二批十五人靠岸。他们跳下船，扛着沙袋和拒马冲上沙滩。一人被流弹擦伤手臂，闷哼一声，仍继续搬运物资。刘虎把沙袋堆成半圆，架起火铳对准内陆通道。
“守住这里！”张定远喊，“第三批跟上！补给全部卸下！”
最后一条船缓缓靠岸。伤员留在船上，其余人背起弹药箱，趟水登岸。两名火器手抱着老陈特制的短管喷火器，蹲在沙袋后检查油罐。一人拧开盖子闻了闻，点头示意可用。
张定远弯腰查看地图。图纸压在石头下，一角已被海水浸湿。他用手指抹平折痕，确认倭寇指挥点位置。刚才那扇石板门后应有通道，通向内部营地。若能突袭成功，可打乱敌方部署。但现在不是深入的时候。
他转身看向海面。三艘船已全部靠岸，缆绳系在礁石上。防水皮囊完好，火药未受潮。一名队员打开箱子检查，确认两支变形火铳仍能使用。
“清点人数！”他下令。
刘虎挨个核对名单。六十三人全部登岸，无人失踪。轻伤五人，无阵亡。队伍士气高涨，有人低声喊出“戚家军必胜”。
张定远拔起插在沙地的长剑，剑身染血，未卷刃。他用布条擦拭剑锋，收剑入鞘。右腿伤口渗血，绷带颜色变深。他靠着沙袋坐下，喘了口气。
“将军，下一步怎么打？”刘虎蹲在他身旁问。
“先稳住阵地。”他说，“敌人很快会反扑。我们只有一次机会建立防线。”
他招手叫来三名老兵。
“你们带人挖浅沟，深度只要能挡住膝盖就行。沙土堆在前面，形成矮墙。”
“是！”
“再找几根长木桩，削尖一头，插在沙滩前五步处，做成拒马。”
“明白。”
“火铳分两组轮射，一组瞄准五十步内，一组压远程。没有命令不准开火。”
老兵领命而去。队员们开始挖掘、搬运、布置武器。喷火器组调整角度，对准内陆通道入口。弓弩手占据高点，监视两侧岩壁。
张定远站起身，走到滩头边缘。晨光微亮，雾气渐散。远处林中有鸟惊飞，说明敌方已有动静。他回头看向队伍。所有人都在忙碌，没有人停下休息。
一名队员递来水囊。他摇头拒绝。
“留着，等伤员需要时再用。”
他走向第一道沙袋墙，亲自检查火铳架设位置。枪口对准三条可能的进攻路线：正前方平地、左侧岩缝、右侧洼地。每处安排两人守备，确保交叉火力。
“刘虎！”他喊，“派两个人去礁石带后方警戒。发现异常立刻回报。”
“已经去了。”
他点点头。现在只能等。
十分钟过去，内陆方向传来脚步声。不是巡逻节奏，而是急促奔跑。张定远抬手示意全员戒备。所有人趴下，火铳对准前方。
三个倭寇从林中冲出，手持长刀。他们看到滩头阵地，立刻停下，转身想逃。张定远举铳射击，第一人倒地。另两人慌乱中跌倒，被火铳齐射击毙。
“别追。”他对想出击的队员说，“守住阵地。”
尸体躺在沙滩上，无人理会。
又过一刻钟，空中传来呼啸声。一支火箭掠过头顶，在滩头后方爆炸。烟雾升起，绿色。
“信号弹。”刘虎皱眉，“他们在召集主力。”
“那就让他们来。”张定远站直身体，“我们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走到阵地中央，拔出长剑，插进沙地。
“今天这地方，就叫‘定远滩’。”他说，“谁要是退后一步，自己看看这把剑。”
队员们抬头看他，眼神坚定。有人低声重复：“定远滩。”
更多人跟着念：“定远滩。”
阵地初步成型。沙袋墙连成一线，拒马插好，火器就位。弹药分装两份，一份随身，一份固定在掩体后。伤员安置在最后方，随时准备撤离。
张定远绕行一圈，检查每一处防御点。弓弩手状态良好，喷火器油量充足。他拿起一支火铳试射，引信干燥，火光正常。
“将军，你看那边。”一名队员指向右侧洼地。
地面有新脚印，通向一处塌陷的岩洞。洞口不大，仅容一人进出。张定远走过去蹲下查看。脚印新鲜，鞋底纹路清晰，是倭寇常穿的硬底靴。他伸手摸了摸洞口边缘，石头湿润，有recent触碰痕迹。
他站起身，对身边队员说：“留两个人盯住这个洞。发现有人出来，立刻报告。”
“要不要进去查？”
“不。”他说，“我们现在要的是守住滩头，不是冒险探洞。”
他回到中央位置，面向岛屿腹地。风从背后吹来，带着海水咸味。天光渐亮，雾气彻底散去。
远处林中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更多。至少二十人以上。
张定远握紧火铳，盯着前方平地。
他知道，真正的战斗才刚开始。
他低头看了眼插在沙地的长剑。剑柄沾了血，变得滑腻。他用布条重新缠了一圈。
前方沙地上，第一具倭寇尸体的脸朝下趴着，一只手伸向前方，指尖离一把掉落的短刀还有半尺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