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膛传来的剧痛如同烈火灼烧,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和内脏碎片的摩擦感。
秦烬瘫坐在冰冷的谷底,背靠着一块沾满血污的岩石,脸色苍白得如同刚从坟墓里爬出来。
他紧紧攥着那枚温凉的玉符,仿佛握着滚烫的炭火,又像是握着一把能斩开迷雾的利剑。
玉符之内,那丝被强行禁锢的墨绿流光,如同被困的毒蛇,无声地挣扎、扭动,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冰冷与死寂。
那是墨渊的力量,是净世殿的印记,是两者勾结的铁证!
“果然是那群阴魂不散的家伙,隔着封印都能闻到那股令人作呕的‘净化’臭味。”
古紫鸢带着毫不掩饰的厌恶声音在他脑中响起,“这玩意儿,倒是够那老东西喝一壶的了。”
秦烬没有立刻回应,他的目光越过玉符,扫过这片如同炼狱般的死谷。
丹盟弟子的尸体横陈,赵干事丹田破碎,死不瞑目。
净世殿的杀手化作冰冷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毒瘴以及死亡的气息。
残垣断壁,焦土裂石,记录着刚才那场惨烈的厮杀。
这一切,皆因他而起。
因为他炼出了逆天的丹药,因为他身怀“老毒物”的传承,因为他可能触及了某些人深藏的秘密。
原本,他只想求生,只想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挣扎出一条路。
但现在,手握这枚玉符,感受着其中那指向丹盟高层的冰冷证据,一个更加疯狂、更加大胆的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中疯长!
逃?
能逃到哪里去?
墨渊既然能派出赵干事,能勾结净世殿,就绝不会放过他。
天涯海角,恐怕都难有安宁之日。
更何况,药痴叟的水府恐怕也已暴露,那里不再安全。
躲?
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惶惶不可终日,等待着不知何时会降临的追杀?
这绝非他秦烬之道!
残鼎带来的清晰感知,让他无比确信——这枚玉符中的证据,一旦公之于众,足以在丹盟内部,乃至整个修真界,掀起一场巨大的风暴!
墨渊的地位将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他与净世殿的勾结将成为众矢之的!
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
与其东躲西藏,不如……直捣黄龙!
在天下人面前,撕下墨渊那伪善的画皮!
将这潭浑水,彻底搅个天翻地覆!
这个念头一经浮现,便如同燎原之火,再也无法遏制。
风险?巨大无比!
丹盟总部龙潭虎穴,高手如云,墨渊经营多年,根深蒂固。
他此去,无异于羊入虎口,自投罗网。
但机遇呢?
若能成功,不仅能解决眼前的追杀,更能借此机会,或许能……反过来利用丹盟的规则,扳倒墨渊,甚至为自己争取到一线生机和崛起的契机!
这就像一场豪赌!
赌注是他的性命,而赢面……看似渺茫,但他手中,握着那张足以掀翻桌子的底牌!
“怎么?拿着根鸡毛就想当令箭,去捅马蜂窝了?”
古紫鸢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但仔细听,却并无反对之意,反而有种“这才像话”的意味,“不过小子,你想清楚了,丹盟总部可不是这破山谷,那里随便拎出来一个老家伙,伸根手指头都能碾死你现在一百次。”
秦烬缓缓擦去嘴角不断溢出的鲜血,眼神却如同被擦拭过的寒冰,越来越亮,越来越锐利。
他低头,看着手中那枚看似普通的玉符,指尖感受着其中那丝冰冷流光的悸动。
然后,他抬起头,望向死谷那狭窄的出口,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岩壁,投向了遥远不知何处的丹盟总部方向。
一股混合着疯狂、决绝、以及被逼到绝境后反而豁出去的狠厉气势,从他这具残破的躯体中缓缓升腾而起。
“前辈说得对……”
他沙哑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个人力量,终有穷时。”
“所以……”
他顿了顿,嘴角扯起一抹冰冷而桀骜的弧度,那弧度中,带着无尽的嘲讽与战意。
“与其等着他们一波波来追杀,不如……我亲自上门,把这‘鸡毛’,亲手塞到他们嘴里!
看看是他们牙口硬,还是我这‘鸡毛’……能噎死他们!”
他挣扎着,用那柄拄地的断剑,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体。
胸膛的伤口因为动作而再次崩裂,鲜血汩汩涌出,但他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走吧。”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埋葬了众多敌人的山谷,将玉符小心翼翼贴身收好,与那枚万毒归墟丹放在一起。
然后,他拖着残躯,一步一个血印,坚定地向着谷外走去。
目标——丹盟总部!
风暴,将因他而起,也将在那里,达到顶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