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里一团浆糊，又急又臊，身上裹着的树皮好像更烫人了。
那雪衣仙子根本不为所动。
淡金色的眸子看着他，平静无波。
意念里清晰地传来一个反问：
「姓？」
李默顿住。
啊？
她…她好像真不知道自己姓啥？
他赶紧报上现代人的标准流程：
“对啊！
姓氏！
名字！
我叫李默，木子李，沉默的默！
仙子您怎么称呼？”
她沉默了几息。
像是在检索一个极其遥远、几乎要遗忘在时间长河里的信息。
随后，那冰冷的意念方才传来：
「曦。」
只有一个字。
没有任何多余的描述。
「曦？」
李默脑子里立刻跳出N个中二玄幻小说的女主角名字：寒曦？冰曦？玄曦？神曦？月曦？……
等等！
打住！
现在不是猜名字的时候！
池子里滚烫的水还在哗哗地卷着漩涡呢！
“呃…那个…曦…曦姐？”
李默舌头打结，努力想着措辞，“咱得谈谈！
我是地球人！
遵纪守法好公民！我们讲究自由恋爱你情我愿！
您看您这样一上来就要‘入’是不是有点太…太急了？
而且我…”他低头看看自己那身树皮，“我这样下去泡澡也不太合适啊？
我总不能穿着树皮搓澡吧？”
他刚说完这句，就看到曦仙子那冷玉般的手指似乎又要抬起。
李默寒毛倒竖：“等等！”
他手忙脚乱地去解腰上那草茎系的结。
这破玩意儿手感糙得剌手，之前被他生死关头死死摁住，现在情急之下反而解不开了。
“等等！
我自己脱！
我自己来！”
他赶紧喊，生怕对方再动手把他的树皮直接炸了。
开玩笑，现在只剩里面一条加班狗专属平角裤了！
在这么一位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老祖宗面前裸奔，心理压力太大！
他一边笨手笨脚地跟那树皮作斗争，一边垂死挣扎地找话题拖延时间：
“您看我这一身凡俗尘埃，真的会污了您仙家的宝池啊！
要不…要不我先回去找个澡堂子搓干净了再来？”
手指用力一扯！
“滋啦！”
一声清晰刺耳的撕裂声。
腰上那圈脆弱的树皮承受不住他的蛮力，直接撕裂了一道大口子！
半截树皮裙顺着大腿滑落下来，挂在另一个角上。
李默僵在原地，一手提着半片残破的树皮裙，一手还维持着撕扯的姿势。
浑身上下只剩下一条印着“加班使我快乐”的大红平角裤！
在这玉石为地、仙气渺渺的大殿中央。
在这个自称「曦」的、不知活了多少岁月的恐怖存在冰冷目光的注视下。
李默石化成了一座名为“社死当场”的雕像。
空气中弥漫着温泉的水汽，以及一种足以让人窒息的尴尬。
脸颊滚烫，恨不得当场去世。
脑子里全是大写的：完犊子了。
那雪衣仙子——曦，淡金色的眼眸在他身上那唯一的、醒目的红色平角裤上停顿了一秒。
意念里传来一丝极其微弱、难以捕捉的波动。
像是……
一丝极淡的嫌弃？
随后，那意念恢复了一贯的冰冷：
「下去。」
再没有任何废话。
一股熟悉的、完全无法抗拒的恐怖力量瞬间卷住了李默的腰部！
像一根无形的钢丝绳猛地勒紧！
“哎我去——！”
李默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怪叫。
整个人被那股力量蛮横无比地拎了起来！
在空中毫无尊严地转了小半圈，对准那个巨大的、卷着白色漩涡的温泉池中心。
然后像投射一颗人肉炮弹一样！
嗖！
噗通！！！
一声巨大的水花炸裂声！
“嗷——！
烫死我了！”
李默杀猪般的惨叫瞬间响彻整个空旷大殿。
炽热的、凝脂般滑腻的温泉水瞬间包裹了他全身！
那温度远比想象的更可怕！
像是无数根细小的金针瞬间扎遍了他每一寸裸露的皮肤！
直接穿透血肉，钻进骨髓！
剧烈的灼烧感和难以言喻的酸胀感席卷四肢百骸。
他像个刚下进滚油锅里的虾子，瞬间绷直了身体，从水池中央猛地弹了起来！
“烫烫烫
救命！
谋杀亲夫啦——！”
他语无伦次，在水里扑腾着，手脚并用想往池边爬。
太烫了！
这水是要把凡人活活煮熟吗？！
刚从灼热的水池中央挣扎起来半截身子，李默就觉得后颈领口（虽然没有领口）猛地一紧！
又是那股无形的大力！
像只冰冷无情的手抓住了他，把他想爬上岸的企图狠狠扼杀。
冰冷意念在他脑海里轰鸣：
「坐好。」
「勿动。」
同时，他整个人被这股力量狠狠地、霸道地重新摁回了那滚烫的泉水漩涡中心！
“咕噜噜！”
李默被呛了一大口滚烫的灵泉水。
刺骨的灼烧感再次从喉咙一路燎到胃里。
李默欲哭无泪，只能像根被煮熟的面条一样，彻底瘫在漩涡里。
身体内部却翻天覆地。
那股可怕的“热流”正在他四肢百骸里疯狂乱窜！
所过之处，皮肉筋骨像是被丢进了锻造炉，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脑子里更是嗡鸣不止，像是塞进了一千只聒噪的蝉。
剧烈的感官冲击让他短暂地失了神。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只有几秒。
那股灼烧骨髓的剧痛似乎……慢慢减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温润的暖流，开始取代之前的蛮横灼热，缓慢地在他酸麻僵硬的身体里流淌起来。
像是冰封的河面下终于涌动起了一丝温热的生机。
皮肤上强烈的刺痛感消失，反而传来一点……令人舒爽的麻痒？
李默泡在温暖凝滞的泉水里，意识慢慢从那种被强行“锻造”的混沌中抽离出来。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
温泉的水质很奇特，乳白微凝，但意外的清澈。
他能清晰看到自己沉在水下的身体。
咦？
之前熬夜熬出的那种暗淡无光、布满红点（痒自己挠的）的皮肤，此刻在泉水浸润下似乎……
变白了点？
也细腻了一些？
那些熬夜后的疲态痕迹正在飞快消退。
更重要的是，刚才那差点把他灵魂震散的可怕“热气”，
现在正温顺地在他血管肌肉里流淌，源源不断地带来一种近乎新生的活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