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尊……」
我喝完最后一口,舔了舔嘴唇,小心翼翼地开口,「弟子……没给您丢脸吧?」
她动作一顿。
抬眸,清泠泠的眸光落在我脸上。
那眼神……很复杂。
有无奈,有后怕,有恼怒,还有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心疼?
「蠢。」她收回碗,只丢下一个字。
但语气,似乎没那么冷了。
她转身欲走。
我看着她清冷的背影,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
「仙尊!」
她脚步顿住,没有回头。
「弟子……」
我鼓足了这辈子最大的勇气,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弟子想一直……留在寒玉殿。」
「可以吗?」
话音落下的瞬间。
整个寒玉殿,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连翻涌的云海都仿佛凝固了。
时间,空间,一切的一切,都停滞了。
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动的声音,几乎要冲破胸膛。
完了!
我在说什么?!
我是不是被萧辰打傻了?!
这种话也敢说出口?!
就在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大嘴巴子,然后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时候。
背对着我的云清瑶,缓缓地……
转过了身。
她转得很慢。
素白的衣袂在寂静中划过一个微小的弧度。
那双深潭般的眸子,穿透殿内幽冷的光线,精准地锁定了我。
里面没有了往日的冰冷,没有了审视,没有了怒意。
只有一种……深不见底的、如同漩涡般的幽暗。
她一步一步,朝我走来。
步伐很轻,踩在光滑的玄冰地面上,几乎没有声音。
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心尖上。
咚咚!咚咚!
我紧张得快要窒息,下意识地想后退,身体却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她走到我面前,停下。
距离很近。
近得我能清晰地看到她根根分明的睫毛,和眸底深处那翻涌的、令人心悸的暗流。
那股清冽的梅雪冷香,如同无形的网,将我紧紧包裹。
她微微倾身。
冰凉的手指,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捏住了我的下巴。
强迫我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
「你可知,」
她的声音响起,不再是清泠泠的冰珠,而是低沉、缓慢,带着一种危险的磁性,「你方才的话……意味着什么?」
我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弟……弟子……」
「本尊给过你机会。」
她打断我,指尖的力道微微加重,冰凉的触感直透骨髓,「是你自己……要留下的。」
她慢慢地向我靠近,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她身上那股清冷的气息如同一股清泉,轻轻地拂过我的唇畔,带来一阵凉意。
我瞪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她,她的眼睛近在咫尺,
我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瞳孔中的自己,那张脸充满了惊恐和无措。
“既然如此……”
她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她冰封的唇角,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
那个弧度是如此的小,却又如此的明显,带着一丝让人毛骨悚然的感觉。
那是一种得逞的、病态的、令人头皮发麻的餍足。
“那便……永远留下吧。”
她的最后一句话,萦绕在我的耳边,让我浑身发冷。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