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烬渊的黑发如泼墨般倾泻而下，原本银白如月华的发丝尽数转黑，唯有那双血瞳愈发猩红，仿佛凝聚了万古血海。他周身威压暴涨，魔气不再是弥漫四溢，而是凝成实质般的黑色纹路，在他皮肤上蜿蜒流淌，宛如上古魔文苏醒。
“魔神……血脉！”三界执法使终于失声惊呼，手中天道镜剧烈震颤，“不可能！上古魔神应早已湮灭在纪元更迭中！”
墨烬渊低笑一声，声音却冷得让空间都要冻结：“湮灭？尔等窃取天道权柄的蛀虫，也配谈论魔神湮灭？”
他抬手虚握，一柄缠绕着黑色魔纹的长枪凭空出现，枪尖所指之处，空间寸寸崩塌。那不再是魔尊的力量，而是超越了此界极限的、源自混沌本源的恐怖威能。
“天道契约？”墨烬渊血瞳中闪过讥诮，“那不过是尔等囚禁众生的枷锁。今日，便让这枷锁彻底粉碎。”
长枪破空，直刺天道镜面！
**“铛——！”**
震耳欲聋的爆响几乎撕裂耳膜。天道镜面上竟出现细微裂痕，执法使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金色血液。
“狂妄！”执法使怒极，双手结印，“以天道之名，敕令——万法禁锢！”
无数金色锁链自虚空探出，缠绕而上，竟暂时困住了墨烬渊的动作。那锁链上流淌着纯粹的规则之力，绝非此界手段能破。
就在此时，凌九幽额间剧痛陡然升级。那符文不再是灼热，而是化作冰寒与炽烈交替的剧痛，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她灵魂深处破壳而出！
“呃啊……”她忍不住单膝跪地，双手死死按住额头。异瞳不受控制地显现，左眼冰蓝，右眼赤金，两道光芒交汇于额间符文之上。
一段破碎的记忆洪流般冲入她的脑海——
*无尽星海中，一座巍峨神殿矗立。殿内高悬一面巨镜，镜中映出的却不是景象，而是无数交织的规则锁链。一个与她有着同样异瞳的女子站立镜前，叹息声穿越万古：“天道有缺，契约不全……若有一日，规则成为私器，众生皆为囚徒……”*
*女子抬手，指尖逼出一滴精血，在镜面上刻画下一个玄奥符文。那符文，正与她额间的一般无二！*
“弑神……符文……”凌九幽无意识地喃喃出声。
那符文骤然脱离她的额间，悬浮于空，爆发出璀璨夺目的灰芒！那光芒既不神圣也不邪恶，却带着一种凌驾于万物之上的、纯粹的“否定”意志！
灰芒所过之处，缠绕墨烬渊的金色锁链如同遇到烈阳的冰雪，无声无息地消融、崩解！
“什么？！”执法使骇然变色，“竟能湮灭规则之力？！这、这是……逆道之源！”
凌九幽缓缓站起，异瞳冰冷地锁定执法使。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力量在体内奔涌，那并非灵力，也非魔力，而是一种更为本质的、足以修改“规则”的恐怖权能！
“原来如此。”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而狂傲的弧度，“所谓天道契约，不过是更高位面窃取此界本源的工具。而这符文……正是撕毁这欺诈契约的利刃！”
她抬手，指尖灰芒凝聚，对着那天道镜轻轻一划。
“咔嚓——！”
镜面应声而裂，裂痕迅速蔓延，瞬间布满了整个镜身！
“不——！”执法使发出绝望的嘶吼。天道镜是他力量的根源，更是他连接上位面的桥梁！
墨烬渊趁此机会，黑发狂舞，魔枪爆发出滔天魔威，一枪洞穿执法使的胸膛！
“呃……”执法使低头看着胸口的魔枪，脸上满是难以置信。金色神血喷洒而出，却迅速被魔气侵蚀、消融。
然而，他并未立刻陨落，反而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你们……赢了这一刻……但……搅动命运长河……惊醒的……将是真正的……‘牧羊人’……”他的身体开始化作点点金光消散，“魔神苏醒……逆道现世……清洗……即将到来……我在……彼岸……等你们……”
最后一点金光湮灭，天道镜轰然炸裂，化作无数碎片，却又被凌九幽额间符文散发的灰芒尽数吞噬、吸收。
魔域深渊陷入死寂。
墨烬渊的黑发缓缓褪回银白，血瞳中的疯狂也逐渐平息，但看向凌九幽的目光却更加深邃。他走到她身边，握住她冰凉的手。
“九幽？”
凌九幽额间符文渐渐隐没，异瞳却依旧光芒流转。她感受着体内那股新生却恐怖的力量，以及脑海中多出的那些残缺记忆和知识。
“烬渊，”她轻声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凝重，“我们似乎……揭开了一个远比想象中更大、更危险的真相。”
她抬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魔域穹顶，望向了无尽虚空深处。
“天道契约是骗局，执法使只是看守。而这片天地众生……或许从一开始，就是被圈养的存在。”
墨烬渊握紧她的手，血瞳中红芒闪烁：“那便如何？神若拦路，弑神便是。天若囚笼，破天即可。”
凌九幽闻言，眼底的凝重化为肆意的疯狂，她反握住他的手，笑容妖异：“正合我意。”
就在这时，吞噬了天道镜碎片的灰芒符文忽然在她体内轻轻一震，传递出一道模糊的讯息——
*【规则碎片整合……坐标锁定……残破‘神域’入口……强制开启……】*
下一秒，两人身前虚空毫无征兆地扭曲、撕裂，形成一个不断旋转的混沌漩涡！一股迥异于灵力和魔气、更加古老浩瀚的气息从漩涡中扑面而来！
漩涡深处，隐约可见断壁残垣，以及一座巍峨却破损的巨大门扉，门上刻着两个早已湮灭于历史长河的上古神文——
“归墟”。
强制传送的力量席卷而来，不容抗拒！
凌九幽和墨烬渊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诧与决绝。
“看来，这‘真相’，逼着我们立刻去探啊。”凌九幽冷笑。
“同行。”墨烬渊将她揽入怀中，魔气护住两人周身。
光芒一闪，两人的身影被彻底吸入混沌漩涡之中。
漩涡缓缓闭合。
只余下空荡死寂的魔渊，以及那残留的、令人心悸的规则余波，无声诉说着方才惊心动魄的一战，以及……一个被迫提前开启的、通往未知禁忌之地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