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金属柜,后面竟然隐藏着一道向下的阶梯!
阶梯下方,是一个经过改造的地下室。这里与上面的杂乱判若两地,墙壁覆盖着吸波材料,房间中央是一个集成了多种不明用途设备的操作台,屏幕上流动着复杂的数据流。操作台旁边,是一个小型的、正在运行中的电磁发射装置,其核心部件还在微微发热,显然刚刚停止工作不久。
这里就是发射脉冲的据点之一!
然而,房间里空无一人。操作台上的电脑在警方进入的瞬间就启动了自毁程序,硬盘物理熔毁。除了这套设备,没有留下任何纸张、个人物品或能指向使用者身份的线索。
“又让他们跑了!”李兵恨恨地一拳砸在墙上。
陈默没有说话,他的目光落在操作台边缘,那里用同样的荧光涂料,轻轻地画了一个小小的、未完成的螺旋线,似乎是在匆忙中无意间划到的。
他走到那台还在微微发热的电磁发射装置前,仔细观察。在装置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凹槽里,他发现了一点不同寻常的东西——那不是灰尘,而是一小撮……某种特殊的黏土,带着淡淡的、类似檀香的味道。
这种黏土,通常用于制作高精度的工业模具,或者……某些特殊的手工艺品。
“神谕”的成员,并非完全生活在数字世界里。他们也有物理世界的痕迹,也有个人的习惯和偏好。
这撮黏土,成为了继符号、频率之后,第三条指向“织网者”的、极其微弱但确实存在的实体线索。
潘多拉的摇篮,似乎就在不远处。而阻止它开启的关键,或许就藏在这撮不起眼的黏土之中。
那撮带着淡雅檀香气的特殊黏土,被小心翼翼地装入证物袋,送往 forensic lab(法证实验室)。这微小的、近乎被忽略的物理痕迹,成了黑暗中一缕新的曙光。
陈默站在已被彻底封锁的地下据点里,空气中还残留着设备运行后的微弱臭氧味和那股独特的檀香。他环顾这个冰冷、高效、毫无个人色彩的空间,试图在脑海中勾勒出使用者的形象——一个技术精湛、极度谨慎、却对某种特定手工艺或材质有偏执爱好的人。这种矛盾性,本身就是一条线索。
“排查全市所有能接触到这种特殊黏土的来源,”陈默对队长李兵说,“包括但不限于工业模具制造商、高端陶艺工作室、特殊科研机构,甚至是……某些涉及精密制造的艺术家。”
“范围还是太大了,”李兵皱眉,“而且,对方很可能不是本地采购。”
“那就先从本地查起,同时将样本发送给部里,请求全国数据库协查。”陈默语气坚定,“这是我们目前最实在的抓手。另外,这个据点虽然被放弃,但他们经营了一段时间,不可能完全抹掉所有痕迹。扩大周边走访范围,调取最近几个月所有能覆盖到这个区域的监控,包括民用监控。”
就在警方紧锣密鼓地围绕黏土和监控展开调查时,苏瑾那边对符号系统的研究也有了新的进展。她将“引导式自发秩序”的理论与符号网络结合,发现那些扭曲的螺旋线,在拓扑结构上,极其类似于描述非线性系统中“吸引子”(Attractor)的数学模型。
“吸引子”,是系统在演化过程中最终趋向的状态。苏瑾推测,“神谕”的符号系统,可能就是用来描绘他们为现实世界各种子系统所设定的“目标吸引子”。而那空白中心,或许代表着他们最终极的、尚未完全定义的“总吸引子”——也就是“潘多拉”所要达成的终极秩序状态。
这个发现,从理论层面揭示了“神谕”行动的深层逻辑,也让警方意识到,对手的目标是何其宏大与疯狂。
几天后,对黏土的溯源取得了突破。经过成分分析和全国数据库比对,这种黏土产自南方一个偏僻的矿区,产量极少,主要用于少数几个领域:航空航天领域的精密陶瓷部件原型制作、某顶级瑞士手表品牌的表壳模具,以及……国内一位颇具争议的先锋装置艺术家的特定系列作品。
这位艺术家名叫顾知行,常年旅居海外,以其作品融合尖端科技、古典哲学与神秘主义元素而闻名。他最近的一次公开露面,是在三个月前本市当代艺术中心的一场关于“科技伦理与未来美学”的高峰论坛上,作为特邀嘉宾发表了演讲。
论坛的公开视频很快被调取出来。顾知行在演讲中,确实多次提及“秩序”、“混沌”、“系统的自我进化”等概念,其表述方式,与“神谕”的理念存在微妙的共鸣。更重要的是,有现场观众拍摄的近距离照片显示,顾知行的手腕上,戴着一块造型极其独特、表壳材质疑似那种特殊黏土烧制而成的腕表。
线索,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指向了一个具体的、有社会身份的人。
顾知行作为国际知名的艺术家,行踪不定,且拥有巨大的社会影响力,没有确凿证据,根本无法进行直接接触或调查。
“如果他真的是‘神谕’的核心成员,或者与之有密切关联,我们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陈默在案情分析会上冷静地指出,“我们需要更迂回的方式。”
他们决定采取“镜像追踪”策略。既然顾知行是公众人物,那么他的行程、社交网络、作品发布、乃至其工作室的公开信息,都可以成为分析的素材。警方调动了资源,对顾知行及其关联方进行了最高级别的、非接触性的全方位监控和分析。
网络侦查员发现,顾知行的一个非公开学术交流邮箱,其登录Ip曾数次与警方监控到的、几个用于“神谕”外围活动的虚拟服务器Ip存在短暂重合。虽然对方使用了跳板,但这种巧合的概率极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