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瑾跟在她身后，补充道，她更沉稳些：“我们初步问过，她承认和赵伟强有关系，但坚持说昨天一整天都没见过赵伟强，晚上她自己在公寓，有室友作证。我们核实了，基本可信。”
老李点头：“走，去看看。”
陈默没动，依旧看着白板：“重点问她和赵伟强的关系细节，最近赵伟强有没有异常，提没提过什么特别的人，或者…数字相关的东西。”
“明白。”方雪和苏瑾应声，转身又出去了。
询问室的门隔音很好，但偶尔能听到隐约传来的、属于女性的、拔高的、带着哭腔的嗓音片段。老李和方雪他们显然在施加压力。
陈默走到林薇旁边，看着她屏幕上赵伟强的财务数据。“资金链紧张到什么程度？”
林薇敲了几下键盘，调出更详细的报表：“他的公司，‘伟强建材’，近半年有几笔大额贷款到期，一直在拆东墙补西墙。另外，他个人账户最近三个月，有几笔不明去向的支出，单笔不大，但累计有二十多万。收款方都是不同的空壳公司或者个人账户，查起来需要时间。”
“灰色收入？还是…被人勒索？”陈默盯着那些转账记录。
“都有可能。”林薇推了推眼镜，“还有一个情况，他上个月投保了一份巨额人身意外险，受益人是他在国外的儿子。”
陈默眼神一凝。巨额保险，资金紧张…这是常见的谋杀动机要素。但现场的风格，又不像简单的谋财害命。
这时，老李沉着脸从询问室出来了，方雪跟在他身后，摇了摇头。
“刘美琳就知道哭，说赵伟强最近是有点心神不宁，好像担心什么事，但具体是什么没说。她提到赵伟强大概一周前抱怨过，说有人‘阴魂不散’，但没说是谁。数字？她完全没印象。”老李烦躁地抹了把脸，“她不像在撒谎。”
线索似乎又断了。办公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键盘声和远处街道传来的模糊车流声。
张辰突然从一堆文件里抬起头，手里拿着一张打印纸，语气带着不确定：“陈哥，李队…关于那个数字，‘0’，我试着把它当成日期…二月十四号，零零一号？今天就是二月十四号。”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集中过去。
情人节。
“零零一号…”林峰猛地反应过来，“像不像某种排序？第一个？”
“第一个什么？”老李追问。
“第一个…目标？”林峰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陈默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了一下。仪式感，序章，情人节，001号…
“查！”老李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立刻排查全市范围，所有可能与‘情人节’、‘第一个’相关的报警、失踪、或者任何异常情况！重点注意独居、有一定经济基础、社会关系复杂的男性！快！”
办公室像被投入一颗炸弹，瞬间炸开。电话声此起彼伏，键盘敲击声密集如雨。所有人都意识到，如果他们的推测正确，那么凶手可能已经在挑选，甚至已经对下一个目标下手了。时间，变得前所未有的紧迫。
陈默站在原地，感觉那股冰冷的寒意再次顺着脊椎爬升。凶手的剧本，第二幕，难道要在今天上演？在这个被赋予“爱”之名义的日子里，上演另一出死亡的“仪式”？
他走到白板前，在“0”下面，用力写下了“情人节？”和“下一个目标？”。
悬念如同实质的阴影，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时间在焦灼的排查中一分一秒流逝。每一条反馈回来的“暂无异常”消息，都像是一根细小的针，刺在紧绷的神经上。既让人稍稍松一口气，又加深了那种不知危险来自何处的无力感。
下午一点，距离情人节结束还有十一个小时。
技侦部门那边终于传来了一个突破性的消息。一名技术员拿着报告快步走进来，脸上带着兴奋与凝重交织的神色。
“李队，陈队！我们对赵伟强别墅的空调滤网进行了更精细的颗粒物分析，发现了一种非常罕见的微量化合物流失！不是清洁剂，是一种…工业级的精密仪器润滑冷却液残留！”
老李一把抓过报告：“说清楚点！什么玩意儿？”
“这种冷却液，通常用于高精度的数控机床、光谱仪或者…某些类型的3d打印机！民用极其罕见，只有特定的科研单位或者高端制造工厂才会使用！”
3d打印机？陈默的瞳孔微微收缩。他立刻联想到现场那种过分的“整洁”和“秩序”，以及凶手可能具备的“制造”或“设计”能力。
“来源能追踪吗？”陈默问。
“很难，这种冷却液有几个品牌，流通渠道很窄。我们正在尝试从供应商那里查近期购买记录，但需要时间。”
就在这时，老李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物证鉴定科。
接起电话，听了不到十秒，老李的脸色猛地变了。
“确定吗？…好！我知道了！”
他挂断电话，看向陈默，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锐利和…一丝惊悸。
“赵伟强体内检测出的毒素确定了。”老李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每个字都带着重量，“是一种合成生物碱，极其微量，致死速度快，症状类似心脏骤停。来源…是某种经过基因改造的、罕见的观赏性植物，叫‘午夜兰铃’。”
“午夜兰铃？”林薇迅速在电脑上搜索，很快调出图片和资料。那是一种花瓣呈深紫色、近乎黑色，形状像铃铛的花，资料显示其花蕊分泌物含有微量神经毒素，但通常不致命。
“基因改造…”陈默重复着这个词。
“重点是，”老李加重了语气，“这种经过特定改造、能提取出高纯度毒素的‘午夜兰铃’，根据现有记录，本市只有一个地方在进行相关的、未公开的私人研究。”
“哪里？”张辰迫不及待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