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队，你看这三样东西，”陈默指着证物袋，“它们本身是碎片，又被刻意摆放在这里。这不像随意的丢弃，更像是一种……展示，一种暗示。凶手在给我们出题，这些物品，是谜题的第一块拼图。”
老李看着那几样东西，又看看平静死去的赵明远，感觉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妈的，这案子邪性。赵明远的社会关系查了没有？他昨晚为什么来这里？见了谁？”
侦查员林峰小跑过来汇报：“李队，查了。赵明远就住在这个小区，3栋1801。我们的人已经去他家了。他妻子说，赵明远昨晚八点左右接到一个电话后就出门了，说是公司有点急事，之后就一直没回来，电话也打不通。她以为丈夫在公司加班，没想到……”
“通话记录呢？”陈默问。
“正在调取。”林峰回答，“另外，鼎盛集团那边也联系了，他们表示昨晚并没有紧急事务需要赵明远处理。”
陈默走到发现尸体的位置，环顾四周。这里虽然不是小区最偏僻的角落，但夜间行人稀少，灯光也不算明亮，确实是个适合私下见面或者……实施犯罪的地方。凶手选择这里，是有意为之，还是随机？
赵明远的死因成谜，身边的物品诡异，随身物品失踪……这一切都指向他杀，而且是一个心思缜密、行事怪异的凶手。
“李队，”陈默转过身，语气沉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这绝不是自然死亡。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凶手用我们尚未知晓的手段杀死了赵明远，然后留下了这些‘礼物’。我们需要弄清楚，这些碎片到底代表着什么，它们和赵明远之间，又隐藏着怎样的联系。”
老李看着陈默那双仿佛能穿透迷雾的眼睛，重重地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成立专案组，你牵头，把这‘拼图’给我一块块拼出来！林薇，重点查赵明远的背景，尤其是二十年前，还有他的人际关系、经济状况！虞倩，尽快拿出详细的尸检报告！张辰，那些东西，特别是瓷片，找最好的专家鉴定！”
命令一道道下达，刑侦机器开始高速运转。然而，陈默心中清楚，这仅仅是开始。三块看似无关的碎片，一具平静的尸体，背后隐藏的，可能是一个远超他们想象的、黑暗而庞大的图案。
市局法医中心，解剖室。
无影灯发出冰冷的光，照射在赵明远苍白的躯体上。虞倩穿着全套防护服，手持解剖刀，动作精准而沉稳。陈默和老李站在观察区，透过玻璃墙注视着内部。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以及一种更深的、属于死亡的寂静。
解剖程序按部就班地进行。虞倩仔细检查了体表的每一寸皮肤，确认了最初的判断——没有外伤，没有针眼，没有捆绑痕迹，甚至连轻微的擦伤都很少见。
“体表检查完毕，无异常。”虞倩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出来，平静无波。
接着是内部解剖。胸腔被打开，脏器暴露出来。心脏、肺部、肝脏……虞倩逐一检查，称重，取样。
“各脏器位置正常，无肉眼可见病变、出血或梗死灶。”她汇报着，但语气中开始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
老李忍不住对着麦克风问：“小虞，到底怎么死的？总得有个原因吧？”
虞倩没有立即回答，她更仔细地检查着心脏冠状动脉，又查看了气管和支气管。“呼吸道通畅，无水肿，无异物。心血管系统……等等。”
她突然停顿了一下，用镊子轻轻拨开心脏周围的脂肪和组织，凑近了观察。
“发现什么了？”陈默问道，他的声音透过玻璃，带着一种冷静的穿透力。
虞倩直起身，看向观察区，眼神凝重：“心脏右冠状动脉，有一段大约两厘米的区域，颜色略显灰白，质地似乎有些硬。我需要做组织病理学切片确认，但初步怀疑……是冠状动脉痉挛导致的急性心肌缺血。”
“心肌梗死？”老李愕然，“他不是才三十多岁吗？而且之前没听说有心脏病史啊！”
“冠状动脉痉挛不一定需要严重的器质性病变基础。”虞倩解释道，“它可能由多种因素诱发，比如极度情绪波动、某些药物、神经反射，甚至是……低温刺激。”
“诱发？”陈默捕捉到了关键词，“你的意思是，他的死，可能是被人为诱发的？”
“从医学角度，存在这种可能性。”虞倩谨慎地回答，“但要证明这一点非常困难。首先，我们需要排除他自身是否存在隐匿性的心脏问题。其次，即使确认是痉挛，也很难找到直接证据证明是外界因素导致。常见的诱发药物代谢很快，尸检时很难检出。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凶手使用了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或者极其罕见的手段。”虞倩看着赵明远平静的脸，“他的状态太‘干净’了，干净得反常。这种平静本身，就是一种不自然。”
陈默沉默了片刻，对虞倩说：“按你的思路，做最全面的毒物筛查，包括不常见的动植物毒素、化学物质。另外，重点检查一下他头部，特别是耳后、发际线、鼻腔内部等隐蔽位置，是否有微小的、不易察觉的损伤或异物。”
虞倩点了点头，重新投入工作。
陈默转向老李：“李队，虞法医的发现印证了我们的猜测。赵明远很可能死于‘非接触性’的他杀。凶手没有使用暴力，而是利用某种方式，远程或者间接地诱发了他自身的疾病。这是一种近乎‘隐形’的杀人手法。”
老李感到一阵头皮发麻：“这他妈比拿刀捅人还狠！怎么防？”
“关键在于那些物品和动机。”陈默目光深邃，“凶手留下了线索，就必然有他的目的。要么是炫耀，要么是某种扭曲的仪式感，要么……这些碎片本身，就指向凶手的身份，或者下一个目标。”
这时，陈默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林薇发来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