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吹得篝火忽明忽暗，火星子噼啪作响。
他盯着长史治二看了足足有十秒钟，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仿佛要穿透对方那层热情的外壳，看到底下的真实意图。
长史治二被看得有些发毛，脸上的笑容微微僵硬。
他的眼神不自觉地闪烁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山本太郎忽然笑了。
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长史治二的肩膀，动作很随意，却让长史治二吓了一跳。
“长史哥...这次真是多亏你了。要不是你，我这顿揍可能就白挨了。”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诚恳，甚至带着点感激。
长史治二心里一松，连忙摆手：“山本组长您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能为您分忧，是我长史治二的福气！”
“嗯，”
山本太郎点点头，似乎对他的态度很满意。
他话锋突然一转，语气变得轻描淡写。
“既然长史哥这么想为组里做事，那眼前这两个废物干脆你就直接处理掉吧。”
“扔海里喂鱼。”
此话一出，整个废弃码头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海风呼啸的声音和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长史治二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了，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他瞪大了眼睛，嘴巴微微张开，难以置信地看着山本太郎，仿佛没听清刚才那句话。
扔海里喂鱼？
他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突然就跳到杀人灭口这一步了？
站在一旁的铁男、阿健等人也全都愣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惊愕和不知所措。
他们平时打架斗殴、收点保护费、吓唬吓唬学生是常事，最多也就是把人打伤进医院。
但直接动手杀人？
这可是完全不同性质的事情！
是要掉脑袋的重罪！
而且，现在这么多人看着，一旦动了手，就等于每个人都成了共犯，以后这条命可就捏在别人手里了！
这……这玩得也太大了吧！
地上那两个原本就吓得半死的小混混，本来还在呜呜咽咽地求饶，一听到扔海里喂鱼这几个字，连哼都没哼一声，眼睛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也不知道是真吓破了胆，还是演技爆发装死以求一线生机。
气氛一下子变得极其诡异和凝重。
刚才还义愤填膺准备跟着老大去报仇的众人，此刻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原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山本太郎和脸色煞白的长史治二身上。
山本太郎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凝固的空气，他皱了皱眉。
然后对旁边的铁男随意地吩咐道：“铁男，烟。”
铁男还沉浸在杀人抛尸的震惊中没回过神来，被山本太郎一叫，猛地一激灵，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
抽出一根毕恭毕敬地递到山本太郎嘴边，又赶紧拿出打火机，双手护着火苗小心翼翼地给他点上。
因为紧张，他的手有点抖，打火机按了好几下才打着。
山本太郎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在肺里转了一圈才缓缓吐出。
缭绕的青色烟雾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让他看起来更加阴沉。
他透过烟雾，看着额头已经开始冒冷汗的长史治二，慢悠悠地开口道：
“长史哥不敢动手吗？”
“话说回来，东日本联合对我出手，有点没道理啊。”
他弹了弹烟灰，继续分析，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给在场的人听：“我知道这个组织。以前黑龙会还在的时候，他们势力虽然比不上黑龙会，但在神奈川也算是个事儿。”
“他们人不多，但行事风格比较猥琐，也更狠辣，喜欢玩阴的，不太能见光。”
他抬起眼皮目光再次落在长史治二脸上，那目光似乎能穿透人心：“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他扔掉烟头用脚狠狠地碾灭，仿佛碾死一只蚂蚁。
“重要的是他们动了手。”
山本太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股冰冷的寒意，让周围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度，“既然敢把主意打到我山本太郎的头上，就得做好被我连根拔起的准备。”
他环视了一圈噤若寒蝉的众人，最后目光定格在脸色惨白的长史治二身上，嘴角那抹冰冷的笑意又加深了几分：
“真以为我们山本组的人，只会做做慈善、搞搞体育、卖卖运动鞋吗？”
他这句话像是最后通牒，又像是一个无声的质问，重重地砸在长史治二的心上，也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
篝火依旧在燃烧，海风依旧在吹。
但码头上的气氛，已经彻底变了味道。
山本太郎用最平淡的语气，下达了一个最血腥的命令，并且将这个命令，作为了对新投诚者忠诚度的终极考验。
长史治二站在原地，身体微微发抖，脸上的肌肉抽搐着，内心显然正在进行着天人交战。
答应？
那就是背上人命官司，彻底被绑死在山本太郎这条船上。
而且这船看起来还不怎么稳当。
不答应？
可能立刻就会引起山本太郎的怀疑，甚至灭口。
他偷偷抬眼看了看山本太郎，对方正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铁男等人也紧张地看着他，手都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海涛声阵阵，像是催命的鼓点。
长史治二的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时间在废弃的码头上仿佛凝固了。
铁男、阿健等人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个个低着头眼神慌乱地交流着。
他们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几乎要达到顶点，山本太郎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点瘆人。
他摆了摆手，用一种轻松得近乎轻浮的语气说道：“哎呀，看把你们吓的，脸都白了！我跟你们开玩笑呢！哈哈哈！”
开玩笑？
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已经准备拼死一搏或者跪地求饶的长史治二。
他呆呆地看着山本太郎，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
刚才那杀气腾腾、让人如坠冰窟的气氛，是开玩笑？
山本太郎止住笑，但眼神却渐渐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