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远山怒气横生,看着宋希的眼神都带着不服。
“县令大人说的若是之前草民指认你是凶手的事,确实是草民的错,草民那时并不知大人就是新任的知县,多有冒犯,草民给大人赔礼道歉,但是县令大人这般公报私仇将草民捆起来,是否做得太过了?”
“是啊是啊,之前都是误会,现在怎么将人捆起来了?”
“对啊,也不是有意的,虽然他们刘家都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能乱抓人啊,这要是以后抓我们那可怎么办啊?”
刘远山说完看着县衙外闹哄哄的人群,转头看向宋希,眼里带着挑衅的意味。
“不见棺材不落泪。”宋希真的佩服这种做了亏心事,半点不心虚的人。
“灵悦,给他松绑。”
刘远山将身上的绳子抖落到地上,他双手伸进衣袖中,环胸自得意。
宋希笑了:“就知道你不会承认,仵作何在?上前来,将刘大龙的死因再说一遍。”
仵作上前道:“禀大人,我重新验了一次死者刘大龙的遗体,确实是砒霜中毒而死。”
刘远山脸上很是不悦:“之前不都说是砒霜中毒吗?县令大人你现在又问一遍,难道县令大人年纪轻轻记性就不好了?”
“你再说一遍?”灵悦愤怒地揪着刘远山的衣领,小小的身影将刘远山一个中年男子举了起来。
“放我下来……”刘远山憋红了脸。
“放他下来吧。”
宋希示意灵悦将人放下来,她并没有因为刘远山的嘲讽而生气,因为她要的证据已经出现了。
“仵作,你说刘大龙是砒霜中毒而死,那请问刘大龙是身上何处中毒导致他死亡的?”
“回大人,是口服砒霜而死,死者手臂和脖子处的伤口上虽然也有砒霜,但剂量很小,还不足以致命。”
刘远山怒了,他气急败坏道:“现在说我爹是怎么死的有什么用,你作为县令不去查凶手,反而将死者的儿子捆到公堂上,难道这就是县令大人的查案方法吗?”
宋希也不想跟他废话了:“刘大龙是口服砒霜而死,那这砒霜是谁给他喝下的呢?”
“当然是凶手。”刘远山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难道大人怀疑我?那可是我爹,我不可能会害他的。”
“不是怀疑,凶手就是你。”
宋希肯定道。
“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凭什么说是我杀了我爹,我看你是才当上县令,想立功,才这么迫不及待地污蔑我,我也是琼县的百姓,我坚决不同意你这样的人当县令,大家伙说是不是?这次抓的是我,下次说不定抓的就是你们……”
县衙外百姓交头接耳。
“就是啊,刘少爷怎么可能杀他自己的老爹,这可是弑父啊!”
“对,他说得没错,要是到时候抓我们怎么办?”
“我也不同意,如果我们县的县令是这样的,那还不如没有县令呢!”
门外百姓们叽里呱啦,吵作一团。
“啪!”惊堂木一震,全场鸦雀无声,宋希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每个县衙升堂时都要配一个惊堂木了,不仅仅是为了显示官府的威严和恐吓犯人,实际上拍惊堂木的作用就和教师拍讲桌一样,目的都是为了控场。
“证据自然是有,就在你的手臂上,和刘大龙口中一样的砒霜。”
“什么砒霜?我从来都没有碰过砒霜,我手上不可能有砒霜。”刘远山否认。
宋希没有废话,直接让仵作查刘远山的右小臂。
“砒霜接触皮肤会导致的红肿、瘙痒,刚才你频繁抓挠,想来是已经发红、溃烂了。”
“什么?”刘远山慌忙撸起袖子一看,果然有着大片的红肿,之前只想着将衣服处理掉,却没想到砒霜已经残留在了自己的皮肤上。
“我……我只是被蚊子叮了,才挠的……”
“是不是蚊子咬的查一下就知道了,仵作。”
仵作正要上前检查,刘远山甩开仵作的手,“走开,我都说了是蚊子咬的,不是砒霜,走开……”
灵悦一把抓着刘远山的胳膊,伸到仵作的面前。
“查。”
仵作仔细观察后说道:“皮肤发红,肿胀,有明显的紫色斑点,已经开始溃烂,确实是沾染浓烈砒霜的症状。”
宋希一拍惊堂木。
“刘远山,证据确凿,这下你还有何话可说?还有这砒霜是从何而来的。”
“我……”刘远山闭上眼,也不挣扎了,而是直接承认,“没错,是我做的。”
“将你作案的全过程都说出来吧。”
刘远山整理了一下翻折的袖子才慢悠悠地说道:“刘家早就应该换我当家了,我是刘家唯一的儿子,但是那老头却一直不肯将生意交给我,我经常在想凭什么。直到昨天发现你闯入后院,后来我去找老头子的时候发现他昏迷在地上,就想着这是一个好机会,可以嫁祸给你,然后我就给他灌了砒霜。”
……
“天呐,没想到这刘少爷真的把刘老爷给杀了,真是狼心狗肺,亲生父亲也杀。”
“狗咬狗罢了,刘家没有一个是好人,这下父子俩都死了,感觉还有点大快人心。”
“不过话又说回来,县令大人还真没有抓错人,之前还以为县令大人公报私仇,是我心胸狭隘了。”
“是啊是啊!”
宋希声音威严:“罪民刘远山,杀害其生身父亲,现已认罪,签字画押,此案还有异议否?”
“罪民刘远山……无异议。”刘远山跌坐在地。
宋希吩咐将刘远山带到旁边,除了刘远山弑父一案,她今天还有一个案子要审,还要给小玉她们这些姑娘一个交代。
她看向林毅:“麻烦林都头将仵作的验尸格目当堂念出来。”
林毅拿起验尸格目,眉头紧紧皱着:“槐树下共挖出四十九具女子尸体,通过骨龄推断,年龄在十三岁到二十岁之间。
至于死亡原因,其中四十六具尸体已经成了白骨,查不出死亡原因,推断死亡最少有三月以上的时间。剩下三具也已经发生了不同程度的腐烂,推断死亡时间分别是五到十天、二十到三十天,三十到六十天。由此推断,这些姑娘并不是一起死亡的。
我们还发现那棵槐树下面的泥巴也有多次挖填的痕迹,也能说明这些尸骨并非一次被掩埋的,而是分开埋下去的,十分有可能就是两年前突然出现并自称浪子倾城的采花大盗所为。”
“采花大盗?”
百姓交头接耳,脸上满是震惊。
“是这两年横行琼县,连官府都无可奈何的采花大盗吗?”
“不会吧!难道说这外面白布盖着的都是这两年在新婚之夜失踪的新娘子?”
“我的女儿啊,你在哪里……”
一个老妇人听了之后转身跑出去,一个一个将白布掀开,最后她趴在一具正在腐烂的尸身上,哭得泣不成声。
“我的儿啊,你死得好惨啊……早知道会这样,娘一定不让你嫁人,十八岁又如何,就算是二十岁三十岁,娘也愿意养着你啊……”
“娟娘,是你吗?我好想你,你起来好不好?你不是最喜欢吃糖葫芦吗,我给你买,你不要走好不好……”
“该死的浪子倾城,我妹妹那么单纯可爱,你为什么要害她?为什么……”
通过尸骨外裹着的嫁衣,有不少人认出了自家的亲人,县衙外悲恸欲绝,特别是那老妇人,悲伤过度,晕了过去。
宋希内心也是一阵悲痛,这些被害者可都是风华正茂,如花似玉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