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希一拍惊堂木,堂下响起三班衙役的声音。
“威——武——”
衙役们齐声高喝,水火棍重重顿地,震得人心头发颤。
宋希头戴乌纱帽,身着鸂鶒补服,端坐在“明镜高悬”匾额下,惊堂木“啪”地一拍:“带——击鼓鸣冤者!”
少年被押上堂,跪在地上,以头抢地,声音发抖:“青天大老爷!求您做主啊!”
“堂下何人?是何身份?”
“草民江明修,是癸卯年间的秀才。”少年匍匐在地,身子单薄,身上的粗布麻衣打着补丁。
宋希听着少年的声音有点耳熟,于是道:“既是秀才,可以免跪,你站起身来说话。”
“是大人。”
少年站起身宋希看清少年的容貌才发现,这少年竟然是自己初到琼县时给了自己两文钱的酒馆小二,现在那两个铜板都还在自己的这里,而且那天他还给自己送了一套她姐姐的衣服。
但现在自己戴上了人皮面具,这少年并没有认出自己。
“江明修,你有何冤情?请细细说来。”
少年拱手作揖:“回禀大人,草民要告住在朱柳巷的苟强,杀害了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的姐姐江明雅。”
“你可有证据?”
“我有证据。”少年点头道。
宋希吩咐皂班人员:“传苟强,巳时三刻到堂。”
“是。”
朱柳巷并不远,皂班人员不一会儿就将一位衣着华丽的锦衣公子带了进来。
锦衣公子虽是跪在地上,眼神却带着几分不屑:“不知大人传唤我所为何事?”
“苟强!”宋希冷声道,“江明修告你杀了你的妻子,也就是他的姐姐,可有此事?”
锦衣公子嗤笑一声:“宋大人,您可别听这刁民胡言乱语,我苟强与妻子情义深厚,夫妻恩爱都来不及,怎会做出杀妻之事?”
“放肆!”宋希惊堂木再拍,“公堂之上,岂容你嬉笑!”
江明修看见苟强脸上不以为然的笑容,愤怒道:“大人!我和阿姐父母早亡,家姐虽然已经出嫁,但每月二十都要回家看我,年年未变。五日前我姐本应该回家的,可那日却迟迟未见我阿姐,我担心家姐,便上苟家去寻,结果却被苟强命人打了出来,不让我见阿姐。”
“明修,你姐姐只是在屋里养病,不能被打扰,所以我才没有让你见她。”苟强笑得温和,语气带着宠溺,“明修,你说你,就这点事情就击鼓鸣冤,你年纪还小我不怪你,但你这不是给宋大人添麻烦吗?快把案子给撤了,我这就带你去看你姐。”
“你在撒谎!苟强,你骗不了我的。”江明修愤怒地指着苟强,“昨夜刘家娶妻,你们都去了刘家,于是我去了苟家,发现我姐姐根本没在屋里,而且我姐姐屋里的东西全都不见了,我姐……很可能已经遭到了你的毒手。”
苟强闻言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倨傲:“证据呢?难道你空口白牙就想污我杀害了你姐姐吗?”
“这就是证据。”江明修从怀中拿出手帕,“这半个镯子,这是我娘传给我姐的,她从来没有取下来过,却沾着血碎成这样落在姐姐院子里,你作何解释?”
“玉本来就容易碎,可能是你姐不小心磕到才摔碎的,这能当什么证据?”
“我昨夜躲在院子里,你回来后和你的小妾说人早就已经弄死了,永远也不会有人发现,这是你亲口说的,总不能抵赖了吧?”
苟强辩解:“你一定是听错了,我们昨夜是在说刘家的新娘子被抓走肯定活不成了。”
“你……那你说我姐姐屋子里的东西为什么全都不见了?如果你没害我姐,为什么把我姐姐的东西全都搬走了?”
苟强偏头摊手道:“我怎么知道你姐为什么把她的东西都搬走了,你不是说你姐每月二十都会回去看你吗?说不定是你把你姐杀了嫁祸给我呢。”
“你胡说……我怎么可能杀害我亲姐姐。”
“你才是在胡搅蛮缠,我又怎么可能会杀害我的妻子。”
“啪~”宋希重拍惊堂木。
“肃静——公堂之上,禁止喧哗。”
方才两人吵得不可开交,宋希也听了个明白,江明修的姐姐江明雅已经失踪好几日了,这个苟强却一直隐瞒。
“苟强,江明雅是你的妻子,人失踪了为何不报案?”
苟强跪在地上:“回大人的话,我妻子江明雅五天前就不见了,只是当时我以为她只是像往常一样回娘家了,所以才没有报案。”
宋希皱眉,这苟强明显是没说实话。
“哼!”宋希冷哼一声,“方才说是养病,现在又说以为回娘家了,前后矛盾,嘴里没有一句实话,拖下去,杖责二十。”
“大人,饶命啊,我错了,我之前说错了,她没有在家养病,我是真的以为她回娘家去了……”
不管苟强说的是真是假,宋希都没有让人停下,妻子不见五日,竟然不找,也不报官,实在该打。
宋希无视苟强的哀嚎,转而对江明修道:
“江明修,你说的证据如果只是江明雅失踪的话,确实还不能说明是苟强杀了江明雅。”
“我姐就是被苟强这个畜牲害死的,他宠妾灭妻,我姐姐早就想跟他和离了。”
“宠妾灭妻?”
江明修点头:“没错,苟强不知道什么时候纳了一个妾室,多次陷害我姐姐,苟强却不管不问,放任我姐姐被欺负,肯定就是他们合谋害了我姐姐。”
扑通一声,少年眼中含泪,重重地跪在地上。
“请大人明察,还我姐姐一个真相,我姐姐现在连个尸身也没有找到,不能死得这么不明不白啊。”
“你放心,本官会查明真相的。”
苟强被拉回来时痛哭哀嚎:“大人,我是冤枉的啊,千万不要相信江明修,他就是故意嫁祸给我,想谋夺我的家产。”
“是与不是,本官自有定夺。”
宋希在拍惊堂木。
“此案证据不足,尚有疑点,延后再审,退堂。”
宋希吩咐衙门捕快去找江明雅,却发现江明雅五天前突然失踪,没有留下任何有关的踪迹。
而且,从嫌疑最大的苟强口中也问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这桩案子,感觉像个悬案,什么线索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