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锁舌弹开的轻响，在死寂的休息室里如同惊雷。
门被推开一道缝隙，速度不快，带着一种职业性的、不会引起过多注意的谨慎。深蓝色的保洁服衣角率先映入林烬低垂的眼帘，然后是推着清洁车的身影。
一切都符合一个保洁员的标准流程。
但林烬动了。
不动则已，动如雷霆！
在门缝尚未扩大到能容人通过的刹那，他紧贴墙壁的身体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弹簧，骤然释放！不是扑向门口，而是侧身、拧腰，用未受伤的右肩如同攻城锤般，狠狠撞向厚重的实木门板！
“砰！”
一声沉闷巨响！门板以比推开时快上数倍的速度猛地向内扇回！带着一股恶风，精准无比地砸向门外那道深蓝色的身影！
这一下若是撞实，足以让一个成年壮汉骨断筋折，瞬间失去意识！
然而，门外那“保洁员”的反应，快得超乎想象！
就在门板即将及体的瞬间，她原本推着清洁车、看似放松的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诡异地向后一折，整个人几乎对折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门板的正面撞击！同时，她藏在清洁车下方的右手闪电般抽出，一道乌光如同毒蛇吐信，悄无声息地刺向因撞击而身体前倾、空门微露的林烬肋下！
那乌光，是一把经过哑光处理、短小精悍的三棱军刺！角度刁钻，直奔要害！
快！狠！准！
这绝不是一个保洁员能做出的反应，这是千锤百炼的杀人技！
林烬瞳孔微缩，对方的速度和狠辣，印证了他的判断——就是“夜蝠”！
面对这致命一击，他前冲的势头已无法完全止住，受伤的左臂更是限制了闪避的角度。电光火石间，他竟不闪不避，只是腰腹核心猛然发力，硬生生将前冲之势转为侧旋，同时一直扣在右手指间的柳叶刀片，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划出一道凄冷的弧线，不是格挡军刺，而是直削对方持刺的手腕！
攻其必救！
以伤换命？不，是以更凌厉的攻击，逼迫对方回防！
“夜蝠”显然没料到林烬在受伤且处于被动的情况下，反击竟如此果断狠绝！那刀片带来的锐利寒意，让她手腕的皮肤瞬间起了一层栗粒。她毫不怀疑，如果自己执意将军刺递出去，手腕的筋腱绝对会被第一时间切断！
间不容发之际，她手腕一翻，军刺变刺为格，“叮”一声极其轻微却刺耳的金属交击声！柳叶刀片与三棱军刺的棱线碰撞，溅起几点微不可见的火星。
借着这一格之力，“夜蝠”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向后飘退，瞬间脱离了门板的攻击范围，重新落在走廊上。清洁车被她顺势一带，横在了身前，成了临时的屏障。
整个交锋过程，从撞门到交手再到分开，不过一两秒钟的时间。快得让沙发上的苏晚晴只来得及看到人影一晃，听到几声短促的闷响和金属撞击声，然后两人就已重新对峙。
苏晚晴的心脏狂跳，几乎要冲出胸腔。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才没有惊呼出声。她看清了那个“保洁员”手中那把造型怪异、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短刺，也看到了林烬指间那枚薄如蝉翼的刀片。
这不是试探，这不是意外，这是……真正的、你死我活的搏杀！就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
林烬站在门口，右手指尖的刀片依旧稳定，眼神冰冷地锁定着门外的“夜蝠”。他的呼吸甚至都没有变得急促，只是左肩的伤口因为刚才剧烈的发力，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让他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夜蝠。”他开口，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旧识重逢的冰冷确认，而不是疑问。
门外的女人——夜蝠，缓缓直起身，抬手扶了扶有些歪斜的保洁帽，露出了帽檐下大半张脸。那是一张很普通的脸，属于扔进人海就找不到的类型，唯有那双眼睛，此刻不再有丝毫伪装，里面是如同无机质玻璃般的冰冷与死寂，偶尔掠过一丝捕食者般的残忍光泽。
她看着林烬，嘴角慢慢扯出一个僵硬而诡异的弧度，声音同样沙哑难听，像是砂纸摩擦着生锈的铁皮：
“死神……好久不见。看来，你找到新‘家’了？”她的目光，意有所指地越过林烬的肩膀，瞥了一眼他身后休息室内的苏晚晴。
那目光，让苏晚晴如同被冰冷的毒蛇舔舐过皮肤，瞬间汗毛倒竖！
林烬向前踏出一步，用身体完全挡住了夜蝠看向苏晚晴的视线，如同磐石挡住了窥探的毒蛇。
“你的目标？”他问得直接。
夜蝠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干涩而令人不适：“放心，这次……不是她。至少，主要不是。”
她的话带着某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和不确定性。
“那你就不该来。”林烬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绝对的冰冷。
“路过，打个招呼。”夜蝠歪了歪头，目光落在林烬悬吊的左臂上，那僵硬的笑容扩大了一丝，“顺便看看，传说中从无败绩的‘死神’，是不是真的……锈掉了。”
话音未落，她毫无征兆地动了！
不是向前攻击林烬，而是猛地一脚踢在横在身前的清洁车上！沉重的清洁车带着呼啸的风声，如同失控的蛮牛，朝着林烬猛撞过来！同时，她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向侧面走廊急掠，速度快得拉出一道残影！竟是声东击西，意图逃离！
她很清楚，在空间相对狭窄的走廊与状态未知的林烬正面硬拼，绝非明智之举。试探的目的已经达到——林烬确实受伤，但反应和杀意依旧恐怖。
林烬面对猛撞过来的清洁车，没有选择硬接。他受伤状态下，硬接这种冲击力不明智。他侧身、拧胯，一个简洁高效的侧滑步，间不容发地避开了清洁车的冲撞轨迹。
“哐当！”清洁车狠狠撞在休息室门对面的墙壁上，发出巨大的声响，里面的清洁用具散落一地。
而就在这避开、视线被清洁车阻挡的刹那，夜蝠的身影已经掠出七八米远，眼看就要拐入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
林烬眼神一厉，右手猛地挥出！
不是刀片，而是之前一直扣在掌心的一枚不起眼的、类似于纽扣电池般的金属物体！物体带着细微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射向夜蝠的后心！
夜蝠仿佛背后长眼，在金属物体即将及体的瞬间，身体再次做出一个违背人体工学的扭曲，那枚金属物体擦着她的腋下飞过，“啪”一声轻响，嵌入了远处通道口的防火门上。
夜蝠的身影没有丝毫停留，瞬间没入安全通道的阴影之中，消失不见。
林烬没有追击。
他站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走廊，又看了一眼嵌在防火门上的那枚追踪器（已被对方避开要害，未能成功植入），眼神冰冷深邃。
夜蝠的出现，意味着他过去的阴影，已经开始蔓延到现在。
而她那句“这次主要不是她”，更像是一根毒刺。
不是苏晚晴，那她的目标是什么？是他林烬？还是另有所指？
休息室里，苏晚晴终于慢慢放下捂着嘴的手，脸色苍白，呼吸急促。她看着门口那个挺拔却带着伤的背影，看着他脚下散落的清洁工具，以及走廊尽头那扇防火门上清晰的凹痕……
一种前所未有的寒意，顺着脊椎悄然爬升。
林烬的世界，比她想象的，还要黑暗和危险。
而她现在，正被彻底卷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