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步踏出光壁通道,叶凡仿佛从相对安宁的港湾,直接闯入了毁灭的风暴眼。
眼前是彻底的混乱与崩坏。曾经维系这片摇篮的、绚烂如彩虹的法则脉络,如今已支离破碎,如同被扯烂的蛛网,在虚空中无力地飘荡、湮灭。正前方,那个由纯粹黑暗与混乱构成的“空洞”仍在不断扩大,边缘蠕动着,散发出吞噬一切的吸力。无数扭曲的、仿佛由粘稠阴影构成的触须,正从空洞中疯狂伸出,所过之处,连空间本身都仿佛被“污染”,变得模糊而不稳定。
冰冷的、充满无尽恶意的“混沌”意志,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叶凡的心神,试图将恐惧与绝望植入他的灵魂。
但叶凡目光如炬,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向前踏出一步!手中“现实织梭”银光大盛,在他周身构筑起一层凝实的、仿佛能隔绝一切虚妄的银辉领域,将那股意志冲击强行排开。
“此地,规则由我定义!”
他低喝一声,并非对着那无形的意志,而是对着这片正在崩坏的空间。完整的“现实织梭”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无数比之前更加凝练、更加灵动的银色光丝激射而出,不再是细针般的修补,而是如同织布般,在他前方大片区域强行“编织”!
银丝所过之处,那些被污染、变得模糊不稳的空间迅速被“抚平”,重新变得清晰、稳定,甚至比原本更加坚固!一道由纯粹“定义现实”之力构成的银色壁垒,如同堤坝般,硬生生挡在了那些蔓延的阴影触须之前!
借势天地!他不仅要防守,更要反击!而他的“势”,就是这座残存的织法者尖塔,就是这片摇篮尚未被完全吞噬的法则本源!
叶凡的神识与织灵紧密连接,通过它,调动起尖塔以及整个摇篮残存的所有秩序力量。顿时,他脚下的平台,四周破碎的法则光带,甚至远处那巍峨的尖塔本身,都隐隐散发出微光,一股虽显残破、却无比精纯古老的法则力量,开始向着叶凡汇聚!
他以自身为枢纽,以“现实织梭”为放大器,将摇篮的残存力量与自身之力融为一体!
“嗤——!”
阴影触须撞上了银色壁垒,没有巨响,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法则层面相互侵蚀消磨的诡异声响。银光与黑暗交界处,空间剧烈扭曲,迸发出无数细碎的电弧与虚幻的泡沫。
“混沌”的意志似乎被这敢于正面阻挡它的“蝼蚁”激怒了。空洞猛地一震,更多的、更加粗壮的阴影触须涌出,它们不再仅仅侵蚀空间,更是开始扭曲基本的物理规则!一些触须周围,重力变得混乱,碎石向上漂浮;另一些触须扫过,光线的传播路径被弯折,形成怪诞的光晕;更有甚者,直接开始瓦解物质的分子结构,让接触到的一切悄然化为飞灰!
这是真正的大道争锋!超越了能量对轰,是两种截然相反的规则在激烈碰撞!
叶凡压力陡增,额头渗出汗水。他必须时刻维持银色壁垒的存在,同时还要分心应对那些扭曲物理规则的攻击。他挥动“现实织梭”,银光时而化作利刃斩断触须,时而化作柔韧的网兜住扭曲的重力场,时而又如熨斗般抚平被弯折的光路。
他的神识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计算着每一处规则变化,引导着“现实织梭”的力量进行最精准的应对。这对他刚刚获得的法则掌控力是极致的考验。
就在叶凡全神贯注应对正面攻击时,一道极其隐晦的阴影触须,竟然巧妙地绕开了银色壁垒的正面,从侧后方一处本就脆弱的法则断口处悄然渗透进来,直刺叶凡后心!这一击蕴含的并非物理力量,而是直接的“存在湮灭”法则!
“小心!”织灵的预警姗姗来迟。
叶凡察觉时已来不及完全躲避!他猛地侧身,那阴影触须擦着他的手臂掠过!刹那间,他手臂部位的护体银辉剧烈波动,构成防护的法则结构竟然有瓦解的迹象,一股冰冷的、仿佛要将他的存在从世界上彻底抹去的意境的袭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吼!给俺碎!”
一声狂暴的怒吼从侧面传来!是石猿族长!他虽无法理解这法则层面的交锋,但那源自生命本能的危机感让他捕捉到了那道偷袭的阴影!他想也没想,凝聚了全身气血与蛮力的一拳,如同陨星般,悍然砸向了那道阴影触须!
嘭!
一声闷响!那蕴含“存在湮灭”法则的阴影触须,竟被这纯粹到极致、不含任何法则变化、只有磅礴气血与蛮横力量的物理一拳,砸得微微一滞,表面的黑暗都荡漾了一下!
虽然无法真正摧毁这法则触须,但这瞬间的阻滞,为叶凡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叶凡眼中寒光一闪,“现实织梭”瞬间点出,银光如针,精准地刺入了那因阻滞而显露出的一丝能量节点!
“嗤!”
阴影触须如同被抽走了筋骨,瞬间溃散消失!
叶凡看了一眼龇牙咧嘴、甩着有些发麻拳头的石猿族长,微微点头。大道三千,殊途同归,极致的物理力量,在某些时候,亦能干扰法则!
有了这次教训,叶凡更加谨慎。他一边维持正面防御,一边将部分神识如同雷达般扩散开来,仔细扫描着“混沌”攻击中每一丝能量的流动,寻找着其力量运行的规律与……破绽。
在无数次法则碰撞的细微处,在“现实织梭”那定义现实的力量与“混沌”那扭曲现实的力量相互湮灭的瞬间,叶凡的神识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协调的波动。
在那庞大、混乱、似乎毫无规律的“混沌”力量核心深处,似乎存在着一个极其微小的……“秩序空白点”?那一点,仿佛排斥着周围的混乱,呈现出一种反常的“静止”与“纯净”。
就像……就像一道旧伤疤,一个从未真正愈合的、属于“秩序”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