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刘姓男人的大脑在宕机了零点几秒后，开始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
冷汗，从他的额角、后颈、背心，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刚刚还觉得无比舒适的衬衫，此刻黏腻地贴在身上，又湿又冷。
销售顾问的手还举着，那台黑色的poS机，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只索命的判官笔。
“刘先生？”
销售顾问的声音很轻，很柔，带着职业化的询问。
可这声音落在他耳中，却不啻于一声惊雷。
怎么办？
怎么办！
他的大脑疯狂地闪过一个个念头。
说忘带卡了？
不行。这种级别的消费，谁会不提前准备好？说出来只会被当成傻子。
说额度不够？
更不行！一个能考虑近三百万豪车的人，信用卡额度会不够？这是在侮辱所有人的智商。
说要转账？
然后呢？拖延几分钟，然后转账失败？那只会让场面变得更加难堪，更加无法收拾。
每一个借口，在“二百八十八万”这个绝对的数字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那么可笑。
他感觉自己的喉咙被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干涩发紧，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脸上的肌肉正在不受控制地抽搐，那精心维持的“大佬”风范，正在一片片地剥落、碎裂。
“亲爱的，你发什么呆呀？快刷卡呀！”
身边的女人摇晃着他的胳膊，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娇嗔和催促。
“刷完我们就能开新车回家了！我要第一个坐上去！”
回家？
刘姓男人的心脏狠狠一抽。
他没有家。
在这个城市，他只有一个租来的四十平米单身公寓。
那台二手的宝马，每个月六千块的车贷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全部的存款，加起来不到五万块。
二百八十八万？
把他切成片卖了都不值这个价！
他后悔了。
他就不该为了睡一个女人，踏进这个该死的地方。
【系统：检测到强烈情绪波动，震惊值+】
【系统，把那个男人的资料发给那个拜金女，我很期待他还能给我提供多少情绪价值。】
一份详尽的、足以将一个人所有伪装都撕得粉碎的资料。
包括他的真实姓名、年龄、职业——某小型p2p公司的普通业务员。
包括他的真实资产——存款四万八千六百二十七元五角。
包括他的负债——一台二手宝马三系，月供六千，剩余三十期未还；三张信用卡，总计透支额度十二万，已用十一万九千。
甚至，还包括他那个位于城中村、月租一千五的四十平米单身公寓的详细地址和房间照片。
当一个女人发现，她以为的“钻石王老五”，实际上只是一个比她自己还要穷困潦倒的“贷款侠”。
当她炫耀在朋友圈的“新车”，变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当她梦寐以求的奢侈生活，变成了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她，又会贡献出怎样精彩的情绪呢？
秦清月十分的期待。
【系统：好嘞~】
不出秦清月预料，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在展厅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骗子！”
被打得刘伟，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你……你在说什么……”
女人没有再说话。
她只是举起了手机，将屏幕正对着他的脸。
【姓名：刘伟】
【职业：某p2p公司业务员】
【资产：存款四万八千六百二十七元五角】
【负债：二手宝马三系，月供六千；信用卡透支十一万九千】
【住址：城中村……】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烧红的钉子，狠狠地钉进他的眼球里。
“快刷卡呀！”
女人再次开口，声音却变了调，尖锐，刻薄，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嘲讽。
“刷啊！”
“用你那四万块的存款，刷一个二百八十八万的车啊！”
“贷款侠！”
最后三个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整个展厅的空气，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销售顾问，还是其他看车的顾客，全都聚焦在了这里。
“啪！”
又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寂静中炸开。
力道之大，让刘伟的头猛地偏向一侧，左边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肿起来，一个清晰的五指印烙在上面。
他被打懵了。
女人彻底爆发了，她像一头被激怒的母狮，将所有的理智都抛到了脑后。
“你他妈就是一个跑业务的穷鬼！还敢在这里装什么富二代！”
“开个二手破宝马，欠一屁股债，你哪来的脸带我来这种地方！”
她疯了一样撕扯着刘伟的衣服，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他。
“还想睡我？你连开个五星级酒店的钱都得刷信用卡吧！”
众目睽睽之下，尊严被一寸寸剥离，刘伟的脸色从惨白转为猪肝色，羞耻与愤怒瞬间吞噬了他。
“你他妈闭嘴！”
他一把推开女人，声嘶力竭地吼了回去。
“我是骗子？你又是什么好东西！”
“你他妈不就是个拜金女吗！要不是看老子开个宝马，你会正眼看我一眼？”
“跟我吃饭，哪次点的不是最贵的？收我礼物，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跟我装什么纯情玉女！”
“我骗你？你他妈不就是图我的钱吗？老子就算有钱，也不会给你这种贱人花！”
两个人就在展厅最中央，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了最原始、最不堪的互撕。
他们互相揭着对方的老底。
一个骂对方是彻头彻尾的穷光蛋骗子。
一个骂对方是只认钱不认人的捞女。
那些不堪入耳的词汇，那些隐藏在光鲜外表下的龌龊交易，被他们毫无保留地抖落出来，散了一地。
展厅里的气氛变得无比微妙。
起初是震惊。
然后是窃窃私语。
很快，就有人反应了过来，悄悄举起了手机，打开了摄像头。
“卧槽，年度大戏啊！”
“快快快，开直播！标题就叫《假富豪勇闯保时捷中心，被拜金女当场揭穿》！”
“兄弟，给我发个链接，我给我哥们也看看！”
闪光灯亮起，手机屏幕的光芒在人群中此起彼伏。
一场闹剧，瞬间变成了一场全民围观的直播盛宴。
【系统：检测到大量围观情绪，震惊值+】
【系统：直播平台发酵，愤怒值+，嘲讽值+……】
秦清月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安静地欣赏着眼前的杰作。
“姐，这边怎么了？怎么跟菜市场一样？”
秦朗办完了所有的交接手续，拿着车钥匙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他看着不远处扭打在一起的男女，以及周围一圈举着手机拍摄的人群，满脸都是八卦的好奇。
“那么热闹，打架吗？”
秦清月没有回答，只是转过头，对他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