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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是从西市巷口那棵老槐树的枝桠间开始蔓延的。

起初只是一缕淡淡的墨色,像被风吹散的墨汁,轻轻落在青石板路上;

渐渐地,墨色越来越浓,像一块被浓墨浸透的绸缎,带着几分沉甸甸的凉意,从巷口缓缓漫过每一块石板。

白日里被阳光晒得温热的石板,此刻正一点点褪去温度,指尖触碰时能感受到细密的凉意,石板上倒映着天边最后一丝橘红色余晖,像一块即将熄灭的炭火,转瞬就被墨色的夜彻底吞没,连一点微光都没留下。

白日里喧闹的街道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下了静音键。

商贩收摊时 “最后一包香料便宜卖” 的吆喝声、街坊讨价还价时 “再便宜一文钱呗” 的争执声、孩童追逐打闹时 “你别跑,我要抓到你” 的清脆笑声,都顺着暮色一点点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剩下零星的犬吠从巷尾传来,“汪汪” 的叫声不疾不徐,却在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像一根细细的针,刺破了沉闷的空气,又很快被夜色裹住,成了这压抑夜晚唯一的 “伴奏”。

偶尔有晚归的街坊提着灯笼走过,灯笼是用竹篾编的,外面糊着一层薄纸,烛火在里面摇曳,把提灯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青石板路上。

昏黄的光斑在石板上晃了晃,照亮了石板上深绿色的青苔 —— 那是常年潮湿留下的痕迹,还有细小的裂缝,里面积着一点雨水,在灯光下闪着微弱的光。

可这光亮只停留了一瞬,就被身后的夜色迅速吞噬,只留下灯笼里烛火燃烧的 “噼啪” 声,像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彻底消失在巷口,连一点声响都没留下。

空气里还残留着白日里的气息:香料铺飘出的八角、桂皮混合的辛香,肉铺里炭火烤肉的烟火气,还有街坊家晚饭时飘出的米粥香、青菜香。

可这些熟悉的气息,今晚却像是被一层无形的网紧紧笼罩着,透着几分沉闷,像蒙了一层灰,连最浓郁的香料味都变得寡淡,驱散不了夜晚刺骨的凉意。

风从巷口吹进来,带着几分草原的凛冽 —— 那是北境的方向,吹在脸上时,竟让人莫名地打了个寒颤。

陈则宏家的客厅里,一盏油灯准时亮起。

灯盏是粗陶做的,外面还留着烧制时的指纹痕迹,灯芯是用新搓的棉线做的,吸足了灯油,燃烧时发出轻微的 “噼啪” 声,偶尔有细小的灯花落下,在灯盏里留下一点火星,转瞬就熄灭了。

昏黄的光晕笼罩着不大的空间,把新做的榆木桌子染成了暖黄色,木纹在灯光下愈发清晰,像一条条细小的河流,摸上去还带着白天阳光晒过的余温,可指尖刚碰到,就被夜晚的凉意迅速覆盖,连一点暖意都留不住。

墙上挂着的小太阳布包,是小花用她穿旧的浅蓝布裙改做的,布料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布包上用红线绣的太阳图案,针脚虽然稚嫩,却格外认真。

可今晚,那太阳图案像是被蒙上了一层薄纱,少了几分往日的鲜活,连红色都显得暗沉,仿佛也感受到了这夜晚的压抑。

角落的薄荷盆里,叶片上还沾着傍晚浇的水珠 —— 那是小花特意为了驱蚊浇的,水珠在灯光下闪着微光,偶尔有一片叶子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带来一缕淡淡的清凉气息,却没让人觉得清爽,反而让这夜晚更显冷清,像一杯加了冰的水,凉得透骨。

王秀才像往常一样,踩着夜色准时到来。

他的脚步声在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踏、踏、踏”,每一步都带着几分沉重,像是脚下绑了块石头。

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青色长衫,袖口的补丁是用三种不同颜色的粗布缝的 —— 浅灰、深棕、米白,那是他把家里穿破的旧衣服拆了,一块块拼起来的,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显眼,却依旧整洁,领口和袖口都用热水烫过、浆洗得发硬,没有一点褶皱。

他的头发用一根磨得光滑的木簪固定着,那是他年轻时教书时学生送的,有些发丝垂落在额前,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沾了一点夜色的凉意。

只是今天,他手里没拿那本熟悉的《晟朝简史》—— 那本书的封皮都快磨破了,他平时总是宝贝得不行,走哪儿带哪儿 —— 反而将一张叠得四四方方的官府文书紧紧揣在怀里,手指时不时按一下,像是怕文书掉了,又像是在反复确认文书还在,那动作里带着几分紧张,几分不安。

他走进客厅时,脚步顿了顿,像是在适应屋里的灯光。

坐在榆木椅上时,椅子上的棉垫被他坐得微微下陷,那是小花特意为他缝的,里面塞的是新弹的棉絮,可他却没像往常一样放松地靠在椅背上,反而背脊比往日绷得更直,肩膀微微前倾,像随时准备起身。

眉头拧成了一个深深的 “川” 字,连平日里温和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凝重,目光落在桌角的油灯上,却没聚焦,眼神有些涣散,显然在琢磨着心事,连陈则宏递过来的茶杯 —— 那是他平时最爱用的粗瓷杯,上面还画着一朵小小的兰花 —— 都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去接时,手指还不小心碰了一下杯沿,发出 “叮” 的一声轻响。

“最近西市的粮价是不是涨了?”

王秀才刚坐稳,就率先开口,声音比往常低了些,带着几分沙哑,像是被夜色冻得有些发紧,又像是藏着太多心事,连说话都没了力气。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文书边缘,那文书是官府专用的粗麻纸,比普通纸厚实,边缘还带着官府盖印时留下的红墨痕迹,被他反复摩挲得有些发毛,纸纤维都微微翘起,像一层细小的绒毛。

陈则宏正给油灯添油,油壶是陶制的,里面的灯油 “咕嘟咕嘟” 地流进灯盏,带着几分细碎的声响。

闻言,他的动作一顿,油壶停在半空,灯油顺着壶嘴滴了一滴在桌上,他却没在意,随即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是啊,昨天去巷口的‘张记粮铺’买米,掌柜的一边用木勺给我装米,一边不停地叹气说,糙米从十二文钱一斗涨到了十四文,涨了两文钱。他还说这只是开始,要是北边真的不太平,粮价怕是还要往上涨,说不定要涨到十五、十六文。”

他顿了顿,想起昨天粮铺的场景,又补充道:“他偷偷跟我说,最近来买粮的人比往常多了不少,有几个穿绸缎衣裳的乡绅模样的人,一次就买十几斗,用两辆马车拉着走,像是在囤粮。粮铺里的糙米都快卖完了,他已经让伙计去城外的粮囤调粮了,还说要是调粮的车晚了,再过几天粮铺可能就要断货了。”

小花坐在一旁的小凳子上,手里拿着没写完的字纸 —— 上面是她今天学的 “兵”“马”“粮” 三个字,木炭笔握在小手里,笔尖还停在 “粮” 字的最后一笔上,却没再写字。

她闻言抬起头,脸上满是认真,眼神里带着几分困惑,像不明白 “粮价上涨” 意味着什么,却还是老老实实地把听到的话说出来:“早上李大娘来买五香粉,还跟爹念叨呢。她说家里的面粉都快买不起了,之前十文钱能买两斤,现在只能买一斤半,涨了两文多钱。家里的弟弟妹妹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每天都要吃白面馒头,现在只能掺着杂粮做,杂粮又粗又硬,弟弟妹妹咬不动,都不爱吃,闹着要吃白面馒头,李大娘都快愁哭了,说再这样下去,连杂粮都买不起了。”

王秀才听着,重重地叹了口气,那口气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带着几分无奈和担忧,连肩膀都跟着垮了一下。

他从怀里掏出那张官府文书,手指微微颤抖,像是怕碰坏了这张纸,小心翼翼地展开。

文书有些皱,边角都被反复折叠得发毛,甚至有几处轻微的破损 —— 那是他在路上反复翻看时不小心撕的,显然被他叠过、展开过很多次。

油灯下,纸上 “粮草调度令”“北境”“三日内启程” 等黑色大字格外醒目,字迹是用官府专用的墨写的,比普通墨更黑,更有光泽,却透着几分急促,笔画比平时更用力,有些地方的墨都晕开了,像是写字的人当时很着急,连手腕都在抖。

旁边还盖着永安府衙的红色大印,印泥是朱砂和桐油混合做的,还带着淡淡的朱砂味,那是官府文书特有的气息,平日里闻到只觉得严肃,今晚却让人心里发紧,像一块石头压在了胸口。

“我昨天去衙门帮户房的刘吏员抄文书,”

王秀才压低声音,身体微微前倾,凑近了些,生怕被窗外的人听到,嘴唇几乎要碰到陈则宏的耳朵,声音轻得像耳语,

“看到他桌上堆了厚厚一摞往北方送的公文,有一尺多高,全是调粮草的。公文用红绳捆着,上面还贴着‘急件’的小纸条,连封皮都没来得及好好贴。”

他顿了顿,咽了口唾沫,像是在平复心里的紧张,继续道:“上面写着,要从永安府调五千石粮食、两千捆草料,三日内就得装车出发,一天都不能耽误。到时候会由官府的马车护送,每辆马车上都要插‘军粮’的黄色旗子,直接送到北境的雁门关,交给镇北将军的军队。刘吏员还跟我说,这次调粮特别急,府尹大人亲自盯着,连他都被要求加班抄文书,晚上都不能回家,只能在衙门里凑合一晚。”

他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凉茶,茶水已经凉透了,顺着喉咙滑下去时,带着几分刺骨的凉,却让他清醒了几分。

他的眼神里的凝重更甚,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恐惧:“我抄文书时,还听旁边的小吏闲聊,说北境的‘狄戎’又不安分了。上个月他们就越过边境的铁丝网 —— 那是去年才修的,本来以为能挡住他们 —— 抢了三个村子的粮食和牛羊,还杀了好几个村民,都是老人和孩子,连房子都放火烧了,村民们只能背着行李,逃到雁门关里避难,现在还住在关里的临时帐篷里。”

“没想到这才一个月,他们又在边境集结骑兵,”

王秀才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听不见了,

“听说这次来的人不少,有上万骑兵,还带了不少弓箭和弯刀,不是以前那种小打小闹的样子,看样子是真的要动真格的,跟咱们晟朝开战了。”

陈则宏心里 “咯噔” 一下,像是被一块冰冷的石头砸中,之前记在麻纸上的 “北漠边境摩擦” 瞬间浮现在脑海,那些潦草的字迹仿佛就在眼前,只是这次的主角换成了更陌生、更可怕的 “狄戎”。

他赶紧放下手里的油壶,油壶 “咚” 地一声重重放在桌上,溅出几滴灯油,落在麻纸上,晕开一小片油渍,他却没在意,快步坐到王秀才对面,身体微微前倾,双手放在膝盖上,追问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

“狄戎?是和北漠一样的游牧民族吗?他们往年也常来边境骚扰吗?实力比北漠强多少?有没有什么弱点?比如怕不怕水,或者怕什么武器?”

他心里满是担忧 —— 若是狄戎比北漠还难对付,那边境的战事怕是不会小,一旦战火蔓延,永安府离北境也就几百里地,骑兵一天能走一百多里,几天就能到这里,他和小花好不容易换来的安稳日子,就全毁了。

“比北漠还难缠!”

王秀才端起桌上的茶杯,又喝了口凉茶,像是要用凉意压下心里的恐惧,语气沉得像压了块千斤重的石头,

“狄戎部落住在比北漠更北的草原,那里天寒地冻,一年有半年都是冬天,最冷的时候能到零下几十度。他们从小就在雪地里骑马射箭,身体比咱们中原人强壮不少,连皮肤都是黝黑的,能抵得住严寒。”

他放下茶杯,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比划着,像是在描绘狄戎骑兵的模样,眼神里带着几分忌惮:“他们的骑兵比北漠的还精锐,马都是从草原上挑的好马,比咱们的战马壮实,能在雪地里跑很久都不觉得累。往年他们也就是秋冬草枯的时候,来边境小打小闹,抢点粮食和牛羊就走,官府只要派兵赶一赶,他们就退了,不敢多待。”

“可这次不一样,”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几分神秘,又带着几分恐惧,

“听说他们集结了上万骑兵,还带了不少‘狼牙箭’—— 这种箭的箭头是用狼的牙齿磨的,特别锋利,能穿透普通的铁甲,就算是士兵穿着铠甲,被射中了也会受伤。他们还造了不少‘攻城梯’,是用硬木做的,能搭在城墙上,看样子是真的想突破雁门关的城墙,往南打,占领咱们的土地。官府调粮草这么急,就是怕边境的士兵缺粮,到时候没力气打仗,守不住雁门关。”

正说着,院墙外突然传来街坊的议论声,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死寂的夜晚里格外清晰,刺破了客厅里的沉寂。

是卖粮的王掌柜和肉铺的赵老板路过,两人的脚步声匆忙,“踏踏踏” 地从巷子里走过,边走边聊,语气里满是焦虑,连声音都在发抖:

“王掌柜,你听说了吗?昨天下午有好几辆官府的马车,拉着满满的粮食往北门去了,马车上还插着‘军粮’的黄色旗子,旗子上还绣着‘永安府衙’四个字。赶车的士兵都佩着刀,腰里还别着弓箭,脸色严肃得很,我跟他们打招呼,他们都没回应,头都没抬一下!”

“可不是嘛!”

赵老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紧张,还有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我今早去城郊的屠宰场进货,路过驿站时,看到里面的人都在赶马,马鞍上绑着鼓鼓囊囊的文书袋,文书袋上还盖着‘急件’的红印,印泥都还没干呢。听驿站的人说,这些文书都是给边境送的,是府尹大人亲自吩咐的,连饭都顾不上吃,得赶紧送走,晚了就要受罚,说不定还要挨打!我看这架势,北边怕是真要打仗了,咱们可得赶紧囤点粮食,多囤点,不然到时候没饭吃,可就麻烦了!”

陈则宏起身走到窗边,轻轻撩起窗帘一角 —— 窗帘是用粗麻布做的,布料粗糙,蹭过手指时,带着几分凉意。

借着远处街坊灯笼的微弱光亮,他能看到巷子里的街坊脚步比往常匆忙了不少,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几分焦虑,眉头紧锁,没有了往日的笑容,连说话都低着头,匆匆忙忙地从巷子里走过,像是在躲避什么。

以往这个时候,巷子里总能听到孩子的嬉闹声,“你追我赶” 的笑声能传遍整个巷子,可今天却连个孩子的影子都没看到,连开门关门的声音,都比往常轻了些,“吱呀” 一声就赶紧停下,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怕引来麻烦,整个巷子安静得可怕,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叹息声。

王秀才也凑到窗边看了看,眼神里的担忧更甚,又补充道:“我今早路过衙门时,还看到墙上贴了不少征兵的告示。告示是用大红纸写的,特别显眼,贴在衙门的大门两边,上面的字用墨写得特别大,老远就能看到,写着‘北境告急,需征募壮士守卫家国’。还说征兵年龄在十六到四十五岁之间,只要身体健康,能骑马射箭,或者能扛得动武器,都可以去报名,报名的时候还能给五斗粮食,算是‘安家费’。”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几乎要贴在陈则宏耳边:“可这动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怎么回事 —— 要是不打仗,官府怎么会这么急着征兵?还给出这么高的‘安家费’?西市的气氛这么紧张,就是因为大家都怕战事蔓延过来。雁门关离永安府也就几百里地,要是狄戎真的突破了雁门关,骑兵一天能走一百多里,三天就能到这儿。到时候他们烧杀抢掠,咱们这些老百姓可就遭殃了 —— 粮食会被抢,房子会被烧,连性命都保不住!”

这话像一块巨石,重重砸在客厅里,连油灯的光都仿佛颤了颤。

小花原本攥着陈则宏衣角的手,此刻握得更紧了,指节泛白,眼眶微微发红,却强忍着没哭出来。

她偷偷抬头看陈则宏,又飞快低下头,双手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 她想起在青石镇时,也曾有乱兵路过,那时候爹带着她躲在柴房里,听着外面的哭喊和抢掠声,吓得整夜不敢出声,如今这熟悉的恐惧,又悄悄爬上了心头。

陈则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不安,他拍了拍小花的手背,用眼神示意她别怕,才转向王秀才,语气沉重:“先生,那依您看,咱们现在能做些什么?除了囤粮,要不要提前找个安全的地方?比如南边的湖州,或者您之前说的西瀚沙漠绿洲?”

王秀才摇摇头,语气里满是无奈:“湖州虽然离北境远,可路上要走十几天,现在粮价涨得快,路上的盘缠也贵,咱们不一定走得起;西瀚沙漠的绿洲更危险,没有向导根本走不进去,还容易遇到西羌人拦路。眼下最好的办法,还是先多囤粮、多存钱,再留意衙门的消息,要是真到了危急关头,官府说不定会组织百姓往南撤。”

他顿了顿,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对了,你们香料铺里的香料,都是干货,耐放,也能换钱,要是真遇到急事,别舍不得,能换粮食就换粮食,能换钱就换钱,粮食和钱才是保命的根本。我家里还有几亩薄田,这几天打算让我儿子去把田里的麦子提前收割了,能多存一点是一点。”

陈则宏点点头,把 “香料可换粮换钱”“提前收割粮食” 记在心里,又问:“那征兵的事,会不会征到普通百姓?比如像我这样的商贩,要不要提前做些准备?”

“暂时应该不会,”

王秀才想了想,说,“官府现在征的是‘壮士’,优先征以前当过兵、会武艺的人,普通商贩只要不主动报名,暂时不会被征。但要是战事吃紧,说不定会扩大征兵范围,你还是留意着点,别去人多的地方凑热闹,尤其是衙门附近。”

正说着,院墙外又传来一阵马蹄声,“嗒嗒嗒” 的声音急促而响亮,显然是官府的快马。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担忧 —— 这么晚了,还有快马出城,想必是又有急件要送往北境。

王秀才起身看了看窗外,夜色更浓了,连零星的犬吠都消失了,整个西市安静得可怕。

他拿起桌上的文书,重新叠好揣回怀里,说:“时候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我儿子还等着我消息呢。你们也早点休息,明天天亮就去粮铺多买些粮,别等粮价再涨,或者粮卖完了。”

陈则宏送王秀才到门口,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巷口的夜色里,才轻轻关上门。

转身回到客厅,看到小花还坐在小凳子上,手里握着没写完的字纸,却没了写字的心思,眼神里满是恐惧。

他走过去,轻抱小花一下,坐在榆木椅上,轻声问:“小花是不是害怕了?”

小花点点头,小声说:“爹,我怕像在青石镇那样,有人来抢咱们的东西,还烧咱们的房子。”

陈则宏摸了摸她的头,语气温柔却坚定:“不会的,爹会保护好你。咱们明天就去买很多粮食,存起来,再把钱藏好,要是真有危险,爹带你去安全的地方,咱们的香料铺也会好好的。”

可他心里却清楚,这只是安慰小花的话。

边境战事的阴影已经越来越近,像一张无形的网,正慢慢罩住永安府。

他走到桌前,拿起木炭笔,在麻纸上又添了几行字:“1. 明日买粮(糙米 20 斗、杂粮 10 斗);2. 香料整理,挑出值钱的单独存放;3. 打听湖州路线及盘缠;4. 每日留意衙门告示及街坊消息。”

油灯的光忽明忽暗,映着纸上密密麻麻的字,也映着陈则宏凝重的脸。

他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安稳了,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做好万全准备,才能守护好小花,守住这来之不易的家。

夜色渐深,西市的寂静里,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正盯着这片即将被战火笼罩的土地,让人彻夜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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