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落在墙壁上那幅《深渊图》上，眼神深邃：“父亲应该听说过……‘青冥渊’吧。”
“青冥渊？”李镇岳眉头微蹙，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他起身走到一旁的书架前，熟练地抽出一本封面泛黄的古籍——《九州异闻录》。
他快速翻动书页，最终停在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文字道：“‘青冥渊者，上古龙族之禁地也。云深雾锁，非龙裔不可入。其内或有龙族秘藏，然真龙绝迹久矣，其地亦不可考。’”
他合上书，目光看向李子凡：“你为何突然提起这个？莫非……与墙上这幅图有关？”
听到李子凡的话，他心中隐隐有了猜测，这幅他当年从绝地带回的诡异画卷，似乎远比他想象的更加不凡。
李子凡唇角微扬，似乎印证了李镇岳的猜测。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抬起右手，修长的手指上，一枚泛着幽暗光泽的戒指微微一闪。
下一刻，一块巴掌大小，边缘参差不齐、且绘满复杂金色纹路的兽皮碎片，凭空出现在他掌心。
“这是……储物戒指？！”李镇岳瞳孔骤然收缩，饶是他身经百战，此刻也难掩震惊之色。
储物戒指！
这可是传说中的空间之宝，其炼制之法早已失传，存世者无不是各大顶级宗门或古老世家的镇族之宝，价值连城，有价无市。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这个失散多年的儿子，不仅实力深不可测，竟连这等稀世珍宝都有。
李子凡看着父亲震惊的表情，语气平淡地解释道：“从一个组织首领手里得来的战利品罢了。”
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仿佛只是得到了一件寻常物品。
随即，他左手虚空一抓，一股无形的吸力涌出，挂在墙上的那幅《深渊图》画卷便轻飘飘地飞落，平铺在书案之上。
李子凡将手中的兽皮碎片放在画卷旁边，指尖点了点碎片，又点了点画卷上那处如今已略显松散的褶皱位置：
“此物，便是从这幅画的夹层中取出的。”
他目光转向李镇岳，语气带着一丝凝重：“此物是青冥图的碎片，据多方线索印证，它极有可能就是开启传说中‘青冥渊’的钥匙……或者说，是地图的一部分。”
“青冥渊的钥匙？”李镇岳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站起身，目光死死盯着书案上那块看似不起眼的兽皮碎片，又看看那幅陪伴他多年的画卷，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他当年在黑风谷古祭坛废墟发现此图时，只觉得它神秘不凡，却从未想过它竟隐藏着如此惊天秘密。
传说中的龙族禁地，上古秘藏的钥匙……这比他想象的来头还要大得多。
震惊过后，李镇岳迅速冷静下来，敏锐地抓住了关键：“子凡，你……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他看向儿子的眼神充满了复杂。
这些信息，绝非寻常渠道所能获得。
闻言，李子凡神色坦然，将前些日子从太子和萧烬雨那里得到的关于青冥渊的信息，以及各方势力争夺碎片的情况，简明扼要地向父亲和盘托出。
“……太子手中有一块碎片，视为珍宝，藏于东宫深处。萧烬雨那边已集齐三块。”
“最后一块，便是我手中这块，出自父亲您带回的这幅《深渊图》。”
“如今，五块青冥图碎片已全部现世。太子欲借我之手对付烟雨楼，夺取碎片；烟雨楼则志在必得，欲集齐碎片开启青冥渊。而我……”
李子凡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机缘巧合，成了这盘棋局中手握关键筹码之人。”
书房内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檀香依旧袅袅，但气氛却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
李镇岳眉头紧锁，背着手在书房内缓缓踱步。
一个棘手的问题，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了他的心头。
立场！
他李镇岳，大周骠骑将军，世代忠良，深受皇恩。
忠君报国，是他刻在骨子里的信念。
太子，代表的是皇室，是未来的君王。于公于私，他似乎都应该站在太子这边，助其夺取碎片，开启青冥渊，为大周增添底蕴。
然而……
他的目光落在书案旁神色平静的儿子身上。
李子凡虽然话语平静，但李镇岳能清晰地感受到，儿子对太子并无多少敬畏之心，甚至隐隐站在了烟雨楼那边。
而且，这至关重要的第五块碎片，就在儿子手中。
这几乎是决定最终宝藏归属的关键筹码。
帮太子？那意味着可能要和自己这个失而复得的长子为敌。
这绝非他所愿，父子相残？光是想想，李镇岳就感到一阵心悸。
但如果帮儿子……那无异于与太子，甚至与皇室为敌。
这等同于谋逆！
李家世代忠烈之名将毁于一旦，他李镇岳也将背负千古骂名。
而置身事外……这似乎是目前最稳妥的选择。
太子尚不知晓这第五块碎片就在李家，更不知就在李子凡手中。
这给了李家极大的操作空间和主动权。
完全可以坐山观虎斗，让太子与烟雨楼斗个你死我活，最后再根据形势，决定碎片的归属……
李镇岳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站在窗前，望着窗外庭院中在风中摇曳的翠竹，眼神复杂变幻，内心天人交战。
忠君？护子？家族存续？个人荣辱？
各种念头在他脑海中激烈碰撞。
李子凡静静地坐着，没有催促。他理解父亲的挣扎。这是一个关乎立场、信念和亲情的艰难抉择。
良久，李镇岳缓缓转过身，脸上已恢复了平日的沉稳。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目光平静地看向李子凡，声音低沉而清晰：
“此事……关系重大，牵涉甚广。为父身为朝廷重将，不便直接插手。”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道：“你……自己看着办吧。为父……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这句话，如同卸下了千斤重担，也划清了界限。
他将选择权完全交给了李子凡，同时也表明了李家在此事上的“中立”态度。
他不会帮太子对付自己儿子，也不会帮儿子对抗太子，一切由李子凡自行决断。
李子凡看着父亲眼中那份复杂，心中了然。
他站起身，对着李镇岳微微躬身：“儿子明白了。谢父亲。”
李镇岳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疲惫：“去吧。此事……务必谨慎。”
“是。”李子凡应道，将桌上的青冥图碎片收起，而《深渊图》则是挥手间，将其挂回原处。
旋即转身离开了书房。
看着儿子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外，李镇岳长长地叹了口气，重新坐回书案后，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眼神望向虚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子凡刚走出父亲的书房院落，一名等候在回廊下的管事便快步迎了上来，恭敬地递上一张烫金的请帖。
“大公子，这是方才门房收到的，说是城西李家公子派人送来的。”
城西李家……是陇西李氏的家族？
李子凡接过请帖，打开扫了一眼。
内容无非是邀请都城各家年轻俊彦，于明日午后在城郊的“揽月楼”一聚，赏花品茗，联络情谊。
落款的名字中……有一个李子凡颇为眼熟的世家子弟名字。
武家的绝世天骄——武子扬！
李子凡随手将请帖收起，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回归李家也算有几天了，有些事也了解到不少。以往这些世家子弟聚会，都是不带他们李家子弟玩的。
如今突然邀请……欲意何为？
羞辱？应该不可能，他们也没这个胆子。示好的话……恐怕也未必。
而且，对于这种世家子弟间的寻常聚会，他本没什么兴趣。
去，还是不去？嗯……考虑考虑吧，到时再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