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地过了三天,秦戈觉得这是他有生以来过得最平安喜乐的日子,每天挑水砍柴煮饭,不用为修行担忧,也不用为生计发愁,闲暇时就和娘亲唠唠嗑,快乐的时光一晃就过去了。
就在秦戈感叹要永远这样下去就好了,平静生活忽然被打破。这日下午,一骑快马闯入万家庄。骏马上坐着的是一个柳眉杏目,俊美异常的少年。正巧遇到一位庄子里的老人,少年便问道:“请问老丈,这里可是万家庄?是不是有一个叫秦戈的住在这里?”老人见这少年衣饰光鲜,便指了指秦家的方向。
少年道谢后直奔秦戈家而去。秦戈从山上砍了一大捆柴禾,正往回走,见家门口有个人牵着马匹探头探脑地张望,于是加快了脚步。走到近前,感觉那少年非常眼熟。
“秦师侄,你回来了,我游历江湖,正好路过此地,便来看看你。”少年欢呼雀跃。
“崔……崔师姑。”秦戈目瞪口呆,那少年不是女扮男装的崔莹莹又是谁?“您怎么来了?”
“不是说了嘛,恰巧路过。怎么,不请我进去喝口水么?”崔莹莹满不在乎地道。
秦戈放下柴禾,连忙推门请崔莹莹进屋,又转身去烧水泡茶。秦戈一直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以他对师门的了解,师祖是不可能让他的爱女一个人去闯荡江湖的,那只能说明崔莹莹是偷偷跑出来的。可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如果万一在途中出了什么事,师祖师祖母还不得疯了。想到此处,秦戈一阵后怕。
“你家这边的风景还挺好的。”等坐下喝了几口热茶,定下神后,崔莹莹终于有了一丝忐忑。
她是在秦戈走后两天,借口出去游玩,又甩掉了管家和小鸭子,才偷偷溜掉的。刚开始她满心欢喜,就想着去秦戈他们家乡看看。可走着走着,心里就有一些后悔了,倒不是担心安全,她不知道秦戈见到她会怎么想,当然也有一点担心父母会为此着急上火,也害怕将来回去会被父母狠狠责罚。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她走的是官道,倒是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在经过一座小城时她买了一套男装换上,一路询问到了万家庄。
“师祖师祖母知道您出来的吧?”秦戈紧张地盯着崔莹莹的眼睛问道。
“哦,我和他们说了。”崔莹莹眼神游移。
“那他们知道您跑这么远吗?”秦戈感觉到崔莹莹的心虚。
“也没想那么多,就到处走走。”崔莹莹眼睛一瞪,突然大声道:“本姑娘想去哪就去哪。”
“那你有没有想过师祖师祖母还有崔师叔的感受,现在他们肯定心急如焚到处在找你,你怎么这么……”秦戈现在很生气,声音不比崔莹莹的小。
崔莹莹眼泪汪汪,自己风尘仆仆这么远来看他,以为他会很开心,可是这才刚一见面就大声呵斥自己,哪能不委屈啊。
“你跑这么远总得和师祖他们打个招呼吧,哪怕和小鸭子说一声,让师祖他们知道你去了哪里都好。”秦戈嚷道。
崔莹莹撇着嘴不说话,眼泪吧嗒吧嗒不停往下掉。
见此情形,秦戈有些手足无措,这是他第一次见崔莹莹哭,想到她不辞辛劳这么远来看自己,心里自然也十分感动。
“师姑,我是大声了点,对不起。要不别哭了吧?”秦戈没有手帕,只能把自己洗脸的毛巾递了过去,“今天休息一下,明天我们就一起回榆林吧。”
崔莹莹转过头生着闷气,没有理他。
屋子里非常安静,偶尔响起秦戈的喝茶声和崔莹莹的低泣声。当秦母回到家时,她看到的就是两个人相对而坐,互不理睬。
“娘,您回来了。”秦戈赶紧站起身。
“伯母好。”崔莹莹马上换了一张嘴脸,眉眼含笑甜甜地道。
“这位是你的朋友么?”秦母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得不像话的少年,笑着问道。
“是……哦不是,她是我的师姑。”秦戈有些慌乱。
“师姑?这么年轻啊。”秦母诧异道,“那你不能叫我伯母啊。”
“我和秦戈差不多大,他叫我师姑,我叫你伯母,咱们各论各的。”崔莹莹赶忙搬了张椅子让秦母坐下,又跑去泡了杯茶端给秦母,完全没把自己当客人。
秦戈大致地将崔莹莹的情况和这次她不告而出走的事情说了一下,并告诉母亲明天就要回榆林,实在是怕师祖担心。
“明天就走啊?”秦母有些不舍,但很快回过神来,又温柔地对崔莹莹道:“儿行千里母担忧,何况你没有和你父母说,他们现在肯定担心死了,以后千万别这样啦。”
“嗯,知道了。”崔莹莹乖巧地道。
聊了一会,秦母起身往外走,“家里没什么菜,我到许先生家里去借点,你们先坐一会。”
“不用了,伯母,随便吃点就行。”崔莹莹不想麻烦秦母。
“没事的,许先生平时对我们母子很照顾,明天戈儿就要走了,今晚顺便也请他一家子吃个饭。”
不到一刻钟,秦母就手提着一只鸡回来了,后面跟着的许喻左手拎着一条鱼,右手提着一壶酒,许夫人手里抱着一些青菜,就连许小小手里都拿着几个鸡蛋。屋子里一下子就热闹起来了。
与众人热情地打过招呼后,崔莹莹有些羞涩地拉住秦母悄悄地问道:“哪里是洗漱的地方?我有好几天没有洗澡了。”
“等下我带你去,我先去烧一壶水。”秦母也悄悄地道。
在秦母与许夫人在厨房忙活的时候,许喻与秦戈边喝茶边聊天。
“怎么一回事?这小姑娘真的是你师姑?”许喻道。
“是啊,她是我师祖的女儿。”
“这么大老远来看你,是不是……”许喻戏谑道。
“许先生,您就别拿我开玩笑了。”秦戈苦着一张脸。
“年龄差不多,又没有血缘关系。论相貌、家世,人家姑娘哪里配不上你了?”
秦戈脑子有点乱,以前毕竟是师姑师侄差着辈分,他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想,这次崔莹莹的突然来访,让他有些慌张。他是极喜欢崔莹莹的,但是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他不知道。
趁着这功夫,崔莹莹快速地洗漱了一下,换上了女装。当她走进堂屋时,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亮。一身奶白色的长裙,让她的肌肤显得更加晶莹剔透;明黄色的腰带,勾勒出姣好的身材;乌黑的长发用银丝带随意地扎着,仿佛画中走出的仙女般。
“姐姐好美啊。”许小小惊叹道。
“你也很漂亮啊。”崔莹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然后转头问秦戈:“你们在聊什么呢?”
“没……没聊什么,就闲聊。”在师门内,崔莹莹多是穿着门派服侍,就算这两年长大了些,秦戈也没见她打扮过,此时突然以女装现身,秦戈确实被惊艳到了,感觉一阵恍惚,脸上也有些发烫。
这时秦母和许夫人端着菜走了进来,见到崔莹莹不禁一愣,随后秦母招呼道:“准备开饭了。”
不大的堂屋内,昏黄的油灯下,几人谈笑风声地吃着家常菜。秦戈陪许先生喝了一杯酒,崔莹莹嚷着也要喝,结果酒一入口,就马上被十几文一斤的烈酒呛得咳嗽起来,众人哈哈大笑。秦母轻轻抚着她的背道:“我们这里的酒烈着呢,得慢慢喝。”
秦戈自然成为众人谈论的焦点,秦母说着秦戈小时候的糗事,采药迷路啊,摸鸟蛋从树上掉下来啊,被野猪追啊,崔莹莹听得手舞足蹈,兴高采烈。崔莹莹也说起秦戈在华严派的事情,特别是讲到门派弟子比试,更是绘声绘色,最终总结道:“在我的关心和指点下,他才进入了前十名,得了一颗丹药的奖励。”
秦戈低头吃菜喝酒,不发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