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清朝堂的尘埃尚未落定,成济的目光已转向另一个心腹大患——盘踞洛阳的司马氏全族。
这个源自河内温县的望族,经过司马懿、司马师、司马昭两代三人的经营,早已在京城根深蒂固,枝繁叶茂。
深夜的中军帐内,油灯摇曳。
成济面前摊开一份密密麻麻的名单,上面罗列着司马氏在洛阳的所有族亲——从位居高官的司马孚、司马亮,到远支旁系的寻常吏员,甚至包括那些已与司马家联姻的亲戚,无一遗漏。
“将军,这份名单是否太过...”李昭看着名单,面露迟疑。
“其中有些人与司马昭一系并不亲近,甚至素有嫌隙。全部抓捕,是否过于...”
成济抬头,眼中没有丝毫犹豫:“非常之时,当用重典。司马氏在京城经营数十年,树大根深。我们无法在短时间内甄别谁忠谁奸,谁有异心谁无害处。为保万全,只能全部控制。”
他站起身,走到帐门前,望向远处司马府的方向:“你可知道,当年高平陵之变,司马懿为何能成功?正是因为他要么不做,要么做绝,不给对手任何反扑的机会。”
李昭沉默片刻,低声道:“但如此大规模抓捕名门望族,恐引起其他世家恐慌...”
“所以需要快、准、狠。”成济转身,目光锐利。
“明日拂晓同时行动,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记住,只针对司马氏及其姻亲,不得波及其他家族。行动时要克制,除非抵抗,否则不得伤人。”
“若是遇到反抗?”
“格杀勿论。”成济语气冰冷。
“记住,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安排妥当后,成济连夜入宫面圣。
他知道如此大规模的行动,必须获得皇帝的首肯。
皇宫内,曹髦也未安寝,正在批阅奏章。
见成济深夜求见,心知必有要事。
成济呈上名单和行动计划,详细解释了清除司马氏全族的必要性。
曹髦看着长长的名单,眉头紧锁,许久不语。
“陛下,”成济低声道。
“司马氏在京城势力庞大,若不彻底清除,一旦各地司马族人起兵反扑,他们必为内应。届时内外夹攻,洛阳危矣。”
曹冕放下名单,长叹一声:“朕岂不知其中利害。只是...名单上有些人,如司马孚,素来忠厚,与司马昭并非一路人;还有些远支旁系,与朝政毫无瓜葛。全部抓捕,是否...”
“陛下仁德,臣感佩。”成济躬身道。
“然恕臣直言,当年司马懿发动高平陵之变时,可曾区分谁是无辜谁是有罪?政治斗争,从来就是你死我活。今日若留情面,来日必成祸根。”
他抬头直视皇帝:“臣愿承担一切骂名,只求保陛下安全,保大魏江山无虞。”
曹髦凝视成济良久,终于沉重地点了点头:“准奏。但切记,尽量少造杀孽。若无确凿反迹,可软禁候审,不必一律处死。”
“臣遵旨!”成济领命,心中稍安。有了皇帝默许,行动就名正言顺了。
次日拂晓,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洛阳城时,一场大规模的抓捕行动悄然展开。
成济麾下的军队分成数十小队,按图索骥,同时扑向名单上的各个目标。
“开门!奉旨拿人!”士兵们敲开一扇扇高门大院,将尚在睡梦中的司马族人从床上拖起。
“放肆!我乃太傅司马孚!你们怎敢...”年迈的司马孚被士兵从府中带出,气得浑身发抖。
带队军官恭敬却坚定:“奉陛下旨意,请太傅暂移它处。若有冤屈,日后可向陛下陈情。”
类似的场景在洛阳各处上演。有的司马族人试图抵抗,很快被制服;有的茫然无措,乖乖就擒;还有人试图贿赂军官,但无人敢接受。
成济早已严令,任何徇私者与犯人同罪。
不到半日,洛阳城中司马氏及其姻亲三百余口全部被控制,押往特定地点软禁。
行动迅速而有序,几乎没有引起太大骚动。
其他世家大族密切关注着事态发展,却出乎意料地保持了沉默。没有人为司马家求情,没有人公开质疑皇帝的决策。
在王家府邸,几位世家家主正在密谈。
“皇帝这次是动真格的了。”太常卿郑袤捋须道。
“司马家嚣张太久了,也该有此报。”旁边的人淡淡道。
“何况司马懿当年违背洛水之誓,失信于天下,今日之下场,实属咎由自取。”
“只是成济此举,是否太过狠辣?”有人迟疑道。
“政治斗争,从来如此。”
“当年司马懿诛曹爽三族时,可曾手软?成济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几位家主交换眼神,心照不宣。
司马氏的覆灭,对他们而言并非坏事,朝中空出的大量职位,正是他们扩张家族势力的好机会。
只要火不烧到自己身上,何必为失势的司马家出头?
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在观望。
想看看年轻的皇帝和那个叛变的将军,能否顶住各地司马氏势力的反扑。
若能,则投靠新主;若不能,再作打算也不迟。
皇宫望楼上,曹髦与成济远眺着洛阳城。
抓捕行动已基本结束,城市似乎恢复了平静,但二人都知道,这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其他世家似乎没有太大反应。”曹髦道。
成济点头:“因为他们也在观望。想知道陛下能否真正掌控局势。”
“那朕该如何做?”
“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成济目光深远。
“首先稳住京城,然后逐步接管各地军权。待陛下真正掌握大势,这些世家自然会来效忠。”
曹髦转头看向成济:“将军似乎很了解这些世家的心思。”
成济微微一笑:“臣只是明白一个道理——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世家大族尤其如此。”
这时,李昭前来汇报:“陛下,将军,司马氏全族已全部控制。共抓捕三百七十九人,其中抵抗者十七人已被制服,无人死亡。”
曹髦松了口气:“很好。妥善安置,不要虐待。”
“还有一事,”李昭补充道。
“在司马昭府中发现密室,内有大量往来书信,可能涉及其他官员...”
成济与曹髦对视一眼,心领神会。
“将书信全部封存,送入宫中。”成济下令。
“没有陛下旨意,任何人不得翻阅。”
“是!”
李昭退下后,曹髦轻声道:“将军为何不立即查看那些书信?或许能找出更多司马党羽。”
成济摇头:“陛下,水至清则无鱼。眼下当务之急是稳定局势,不宜树敌过多。那些书信,可作为日后制衡之用,不必立即发作。”
曹髦若有所思地看着成济,忽然道:“将军有时冷静得让人害怕。”
成济躬身:“臣只是为陛下着想。政治如同弈棋,有时需要弃子取胜,有时需要步步为营。现在我们需要的是时间,而不是更多的敌人。”
夕阳西下,洛阳城笼罩在金色的余晖中。
这座千年古都刚刚经历了一场无声的变革,司马氏的势力被连根拔起,新的权力格局正在形成。
成济知道,这只是开始。
各地的司马氏族人很快就会得知消息,必然起兵反扑,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但他并不畏惧。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走下去,用智慧和铁腕,为自己和这个年轻皇帝杀出一条生路。
夜幕降临,洛阳城中灯火渐次亮起。
看似平静的夜晚,却暗藏着无尽的变数。
成济和曹髦,正站在这个历史转折的风口浪尖上,准备迎接更大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