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战终了。
当最后一个黑甲卫被长枪捅下城墙，城头上的守军们再也支撑不住，许多人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
叶凡站在城垛边，看着下方仓皇退去的靖王大军，内心毫无胜利的喜悦。
【防御终极buff，剩余时间：0分01秒】
【buff已失效】
脑海中，冰冷的倒计时归零。
刚刚那一瞬间的无敌金身消失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刚刚就是这只手，轻而易举地捏碎了一个黑甲卫的喉骨。但现在，除了些许疲惫，再无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
代价是惨重的。
虽然靠着buff挡住了箭雨，但最后的肉搏战，依旧让守军减员近百人。城墙上血流成河，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战争，从来不是游戏。
“大人，我们……赢了？”一个年轻的士兵颤抖着问。
“赢了。”叶凡吐出两个字，随即下令，“打扫战场，救治伤员，统计战损！快！”
……
夜色降临，城主府灯火通明。
叶凡刚处理完防务，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凌霜就一脸凝重地推门而入。
“大人，出事了。”
“讲。”
“我们设在三州各县的护卫队招募点，全都遇冷了。”凌霜的语速很快，“别说青壮年，就连流民都绕着走。西和县那边最夸张，三天了，一个报名的都没有！”
叶凡的动作一顿。
这不对劲。
三州之地，因为连年战乱和旧吏盘剥，最不缺的就是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参军吃粮，是他们最好的出路。怎么会没人来？
“原因查了吗？”
“查了，”凌霜递上一份密报，“民间都在传，说我们招募护卫队，就是为了当炮灰，去抵挡靖王的禁军。还说……我们是拿人命去填坑，战死了连抚恤金都没有，草席一卷就扔乱葬岗。”
“放他娘的屁！”叶凡一拍桌子，“抚恤金制度不是早就公示下去了吗？”
“问题就出在这里，”凌霜的表情更加难看，“谣言里指名道姓，说是……是新上任的赋税主事，吴坤吴大人亲口说的。”
吴坤。
那个笑面虎。
叶凡瞬间明白了，这是冲着他来的。正面打不过，就开始在背后玩阴的，釜底抽薪。
“大人！”
门外传来苏清瑶急促的呼喊，她甚至忘了敲门，直接闯了进来。
“吴坤他……他把水利修缮的款项给挪用了！”苏清瑶气得小脸通红，“我刚核对完账目，您批下去的五万两银子，只有一万五千两到了水利司，剩下的三万五千两，全被他以‘旧吏困难补贴’的名义，发给他那些老部下了！”
话音未落，又一名亲卫匆匆来报。
“大人！京城赵姑娘的加急信！”
叶凡拆开信，只有短短一行字。
“钦差已出京，轻车简从，预计五日后抵达三州。”
一瞬间，三座大山压了下来。
军队扩编受阻，内部财政被蛀空，头顶上还有个不知是敌是友的钦差即将驾到。
环环相扣，招招致命！
“好，好一个吴坤。”叶凡气极反笑。
这老狐狸，是算准了自己内忧外患，没工夫搭理他。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直接把他抓起来？”凌霜杀气腾腾。
“不行，”叶凡摇头，“他刚上任，又是旧吏代表，没证据就动他，会引起所有旧吏反弹。到时候三州政务直接瘫痪，正中他下怀。”
必须先解决最要命的问题。
兵！
没有足够的兵力，别说抵挡靖王，就连弹压内部都做不到。
“凌霜，备马。”
叶凡站起身。
“苏清瑶，你继续给我盯死账本，把他所有贪墨的证据都给我找出来！”
“是！”
“去哪儿，大人？”凌霜问。
“西和县，”叶凡的目光转向另一侧正在整理民生卷宗的楚凝薇，“凝薇，你跟我走一趟。”
楚凝薇抬起头，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温顺地点了点头。
“好。”
半个时辰后，西和县。
县城里最大的招募点，设在一个人流密集的十字街口。
然而此刻，桌椅板凳摆得整整齐齐，负责登记的文书趴在桌上打瞌E睡，周围空无一人，与不远处热闹的市集形成了鲜明对比。
叶凡和楚凝薇换了一身便装，站在街角，很快就听到了他们想听的东西。
“诶，听说了吗？那边招兵呢。”一个货郎压低了嗓门。
“嘘！你不要命啦！”旁边的茶客一把将他拉住，“那哪是招兵，那是招死士！我二舅家的邻居就在吴坤吴大人手下当差，亲耳听吴大人说的，姓叶的这是要把我们穷哈哈送去给禁军当活靶子！死了白死，连个响儿都没有！”
“这么狠？那抚恤金的告示不是贴得到处都是吗？”
“告示？狗屁！吴大人说了，那就是个幌子！骗我们去送死的！你想想，五十两银子，免十年税，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当官的嘴，骗人的鬼！”
这些话如同一根根毒刺，扎进周围百姓的心里。
恐惧和不信任，在人群中蔓延。
楚凝薇的纤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她没想到，官府的公信力，在百姓心中已经败坏到了这种地步。
叶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
他看到楚凝薇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然后提着裙摆，径直走进了那群议论纷纷的贫民之中。
她的出现，让嘈杂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看着这个气质温婉、容貌出众的女子，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各位乡亲，我是三州民政主事，楚凝薇。”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关于护卫队的抚恤问题，我想向大家做一个正式的说明。”
她没有直接反驳谣言，而是轻声细语地陈述。
“叶大人已经下令，从城主府的库藏中，专门划拨出一笔钱，成立‘护卫抚恤金’。凡是为保卫家园而牺牲的护卫队士兵，其家属，将一次性领到五十两抚恤银。”
“不仅如此，牺牲士兵的直系家人，可免除未来十年的全部赋税。”
“最重要的一点，”楚凝薇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他们的家人，将拥有第一批种植‘仙稻’的资格。”
仙稻？
人群中发出一阵骚动。
这个词，他们中的一些人听说过。据说是一种神仙赐予的稻种，亩产是寻常稻谷的数倍！
“我以我楚家的名誉，以我民政主事的官职担保，以上承诺，若有一字虚假，我楚凝薇，自刎于此，向三州百姓谢罪！”
掷地有声！
人群彻底炸了！
楚家在三州是名门望族，信誉极佳。楚凝薇亲自用家族名誉和官职做担保，这分量，比一百张告示都重！
就在这时，叶凡的脑海里，一个俏皮的声音突然响起。
【叮！检测到高分美女楚凝薇（87分）触发‘民心安抚’关键互动！宿主，你这僚机当得不错嘛！】
【恭喜宿主获得‘真情流露’盲盒一个！是否立刻开启？】
“开！”叶凡心中默念。
【盲盒开启中……恭喜宿主！运气爆棚！】
【获得稀有道具：《西域民情录》一本！（备注：一本教你如何搞定民意调查和危机公关的傻瓜式指南）】
【获得限时强力buff：‘谣言消解’（持续时间：10分钟）！】
【buff效果：十分钟内，你针对谣言的任何辟谣行为，都将获得百姓的无条件信任加成！宿主，开始你的表演吧！】
叶凡愣了一下，随即大喜。
来得太及时了！
他一把翻开脑海中的《西域民情录》，快速浏览。
有了！
就在‘谣言消解’buff生效的瞬间，叶凡大步流星地走到人群中央，站到楚凝薇身边。
“各位乡亲！”
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担心自己的血白流，担心家人的未来没有保障！”
“口说无凭！我叶凡今天就把话放这儿！”
他指着人群中几个年纪较大、看起来有些威望的老者。
“你们几个，还有你们，不相信的，都跟我来！”
“去哪儿？”一个老者警惕地问。
“去护卫队的营地！”叶凡的声音铿锵有力，“我让你们亲眼看看，护卫队的兄弟们吃的是什么！穿的是什么！我让你们亲口问问他们，我叶凡有没有亏待过他们！”
在‘谣言消解’buff的加持下，他的话语充满了不可抗拒的说服力。
那几个被点到的老者，对视一眼，竟然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我们就跟你去看看！”
“要是敢骗我们，我们这把老骨头就跟你拼了！”
叶凡带着这十几个临时组成的“平民代表”，浩浩荡荡地走向城中的临时军营。
当营地的大门打开。
一股浓郁的肉香扑面而来。
只见大锅里，炖着大块大块的猪肉，旁边的蒸笼里是雪白的米饭。
代表们全都看傻了。
这……这伙食比过年还好！
叶凡又带他们去看军备库。
一排排崭新的盔甲在火把下闪着寒光，旁边的兵器架上，长枪、佩刀，一应俱全。
一个老者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厚实的甲片，又掂了掂长枪的分量，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这……这真是给新兵穿的？”
“当然！”旁边一个正在擦拭武器的老兵咧嘴一笑，“叶大人说了，命是自己的，装备不好，上了战场就是送死！我们护卫队的待遇，比他娘的禁军都好！”
眼见为实，耳听为虚。
代表们心中的疑虑，在亲眼见到这一切后，烟消云散。
他们回到十字街口，甚至不用叶凡多说，就主动冲着还在观望的人群大喊起来。
“别信那些鬼话！都是骗人的！”
“护卫队的伙食顿顿有肉！盔甲比城墙还厚！”
“叶大人是真心对我们好啊！我老婆子给他作证！”
人群的情绪被彻底点燃。
“我报名！”
“我儿子今年十六，能吃苦！算他一个！”
“还有我！”
原本门可罗雀的招募点，瞬间被围得水泄不通。
负责登记的文书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开始登记。
当天，仅西和县一处，报名人数就突破了三百人！
扩编的僵局，就此打破。
叶凡看着眼前火爆的场面，终于松了口气。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苏清瑶骑着快马，疯了一样冲了过来，在距离他几步远的地方猛地勒住缰绳，翻身下马。
她的发髻有些散乱，一张俏脸毫无血色。
“大人……”
苏清瑶的声音带着哭腔，她将一本账册死死地抱在怀里，身体因为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吴坤他……他做的不是假账！”
“水利司的那笔钱……根本就没进过三州府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