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内落针可闻,只有窗外隐约传来的物流车辆运作的低沉嗡鸣,以及那精瘦男人检测箱子时极其轻微的电子提示音。吕布的话语如同巨石投入深潭,激起的不是水花,而是冰冷的杀意与惊悸。
红姐的心脏几乎跳出胸腔。她从未想过,有人敢用这种语气、这种质疑,直接面对组织的上层“使者”,更别提这质疑的内容如此诛心——要么无能,要么就是拿她当弃子!无论哪一点,都足以引发雷霆之怒。
使者的脸上已无半分笑意,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冰锥,牢牢锁定吕布。那角落里的精瘦男人虽然还在操作台前,但整个人的重心已经微微前倾,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刃,只待主人一声令下。
压力如同实质,沉甸甸地压在每个角落。
然而,吕布屹立其中,岿然不动。他甚至微微昂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非但没有惧意,反而燃烧着一种近乎狂傲的审视光芒,仿佛他才是此地的主宰,正在审判对方的资格。
良久,使者忽然轻笑了一声。
这笑声很轻,却打破了几乎凝固的空气,带着一丝奇异的玩味和……欣赏?
“吕先生,”使者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平稳,却多了一丝探究,“你很直接。也很……大胆。”他踱步向前,无视了那无形的压力场,走到吕布面前不远处,仔细地打量着这个比他高出大半头的男人。
“你不怕我?”使者问,语气平淡,像是在问今天天气如何。
吕布嘴角勾起一丝不屑的弧度,那是属于天下无敌的飞将的骄傲:“怕?吾吕布纵横天下,何曾怕过?万千军马,某尚视若草芥,何况此间?”
他的目光扫过那精瘦男人,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汝这护卫,或可称精锐,然欲阻某,无异螳臂当车。”
那精瘦男人面色一寒,却强忍着没有动作。
使者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了。他见过太多人在他面前战战兢兢、阿谀奉承,却从未见过如此狂傲不羁、视威压如无物的人物。尤其是,这份狂傲并非无知者无畏,而是建立在方才讯息中描述的、那近乎非人的恐怖实力之上。
“好一个‘何曾怕过’。”使者点了点头,忽然转向红姐,“小红,这次交易的情报,确实出了纰漏。是我们低估了延边帮的贪婪和决心,也低估了他们背后可能存在的搅局者。让你涉险,是组织的失误。”
他直接承认了错误,虽然语气平淡,但足以让红姐受宠若惊,连忙低头:“使者言重了,是属下能力不足……”
使者摆摆手,打断她,目光又回到吕布身上:“至于吕先生所说的第二种可能……”他顿了顿,声音微沉,“组织或许会用计,但绝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有价值且忠诚的成员。小红的能力,我一直是认可的。”
这话既是解释,也是敲打,更是对吕布之前质问的间接回应——我们不是无能,也并非故意舍弃她,只是意外。同时,也强调了有价值且忠诚的前提。
吕布哼了一声,不置可否,但那逼人的气势稍稍收敛了些许。他不在乎对方是真的失误还是另有隐情,他要的只是一个态度,一个对方必须正视并且解释此事的态度。显然,对方给出了解释,无论真假,表面功夫做到了。
这时,那精瘦男人完成了检测,低声汇报:“使者,药剂确认无误,包装完整,未被触发或调换。”
使者点了点头,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儒雅而难以捉摸的笑容,仿佛刚才的冰冷对峙从未发生。他再次看向吕布,这次的笑容里多了几分真诚。
“吕先生,你不仅帮我们夺回了至关重要的药剂,更指出了我们工作中的疏漏。”他走到酒柜旁,再次拿起酒杯,这次倒了两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将其中一杯递给吕布,“仅凭这份胆识和能力,就值得我敬你一杯。这次,望勿推辞。”
吕布看了看那杯酒,又看了看使者,这次没有拒绝,接了过来,一饮而尽,动作豪迈不羁,如同饮下沙场上的壮行酒。
使者看着他饮酒的姿态,眼中的光芒更盛。他喜欢这种气势,这种无所畏惧的豪强姿态,正是组织在某些领域开拓所需要的“利器”。
“吕先生如今在创生科技屈就?”使者状似随意地问道。
“是的,吸收了一个b级药剂,但是没做啥效果。”吕布放下酒杯,直言不讳。
“哦?”使者笑容更深,“实验室那帮人看不到你的发光点,来我门下吧,我是创生科技创始人雨姐直属的四大金刚之一,老柺?不知是否能做你的明主,还有你认为什么样的人算是明主?”
吕布目光如电,直视使者:“能某尽其才,赐某所欲,信某之能,不使明珠暗投,不予妇人之仁!”
这话说得霸道无比,充满了绝对的自信和对权力的直白渴望。
使者闻言,非但没有不悦,反而哈哈大笑:“好!快人快语!吕先生是真豪杰!”他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
“小红,”他转向红姐,“这次你们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处理一下伤势。损失定金的事情,我会处理,不会记在你的账上。这次功过相抵,另有任务交给你们。”
红姐心中一松,连忙称是。
使者最后看向吕布,语气变得郑重:“吕先生,你今日之功,我记下了。你的话,我也记下了。组织从不亏待真正的人才,也最需要你这样的豪杰。”
他走到办公桌前,拿起一个平板操作了几下。
“休息一日。后天,有一批新货,要送往南境,客人比延边帮那些废物重要得多,也棘手得多。”使者抬起头,目光扫过红姐和吕布。
“这次,小红,你辅助吕先生。”他着重强调了“辅助”二字,“由吕先生主导此次押运。让我看看,飞将之勇,能否为我荡平前路荆棘!”
此言一出,红姐心中剧震!让吕布主导?自己辅助?这意味着使者在短短接触后,就对吕布赋予了极大的信任和期望!这既是机遇,也是巨大的风险!
吕布闻言,眼中终于闪过一抹真正的兴趣和战意。主导大权,进入核心区域第一步,棘手的目标,这正是他渴望的!
他抱拳拱手,动作自然而带着古风,气势磅礴: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某倒要看看,是何等棘手的客人,能挡某吕布之路!”
新的征途,似乎就在眼前,而南境之地,注定因飞将的降临,再起波澜。使者的笑容在镜片后显得深邃难测,他对这把新得的、锋芒毕露的新人,充满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