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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阳仓的清晨,总裹着一层化不开的薄雾。

雾是冷的,沾在城垛上能凝成细霜;雾也是软的,把远处的粮仓、近处的营帐都揉成模糊的影子。城头上,老兵周武正用布擦着手里的长枪,枪尖映着雾色,泛着冷光。他身旁的新兵蛋子阿福,攥着弓的手还在抖——这是他守仓的第三个月,连突厥人的影子都没见过,却总被老兵们讲的“狼骑屠村”故事吓醒。

城下的流民营地,已经升起了几缕炊烟。一个裹着破棉袄的小孩,正追着一只瘸腿的鸡跑,笑声在雾里飘得不远。伙夫老张蹲在灶台前,往大锅里扔着粟米,蒸汽混着米香,飘向城头——再过半个时辰,第一锅早饭就要熟了。

王临站在中军帐外,手里攥着刚写好的“引蛇出洞”细则。细则里写着要让亲兵假扮运粮队,故意把假账册“漏”给内鬼,还标注了流民哨探的布控点。他正想去找徐世积商议,忽然,一阵尖锐的号角声猛地刺破了雾幕!

那号角声不是瓦岗的调调——瓦岗的号角沉厚,像老黄牛的哞叫;这声音尖细、急促,像狼崽子的嚎哭,一声接着一声,扎得人耳朵疼。

“怎么回事?”王临猛地抬头,手里的细则差点掉在地上。

还没等他反应,更可怕的声音来了——是马蹄声。起初只是远处的闷响,像雷藏在云层里;转眼间,那声音就滚了过来,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震得脚下的城墙都在颤!城头上的长枪、弓箭,竟跟着一起嗡嗡发抖。

“敌袭——!”

城楼上的了望兵发出凄厉的呼喊,声音里满是惊恐。他趴在垛口上,手指着北方,身子抖得像筛糠:“突厥人!是突厥骑兵!好多……好多啊!”

一瞬间,黎阳仓像被扔进了沸水的锅。

城头上的士兵们慌了,有的往兵器架跑,有的往城下喊,乱作一团;周武一把抓住还在发抖的阿福,吼道:“怕个屁!拿弓!搭箭!”流民营地更乱,炊烟断了,哭喊声、尖叫声混在一起,人们抱着孩子往仓城的方向挤,却被守城门的士兵拦住——城门早已关上,吊桥也拉了起来。

王临拔腿就往城头冲,腰间的佩刀“哐当”撞在石阶上。刚跑上城楼,就撞见同样往这赶的赵锋,他头盔都歪了,手里攥着一把断剑,喘着粗气:“王兄!这下麻烦大了!”

两人刚站稳,徐世积和独孤凤也到了。徐世积披着玄铁盔甲,盔甲上的兽首吞肩还沾着晨露;独孤凤一身银甲,长发束在头盔里,手里握着那柄从不离身的“流云弓”,脸色比盔甲还冷。

四人齐齐望向北方。

雾被马蹄声震散了些,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团黑色的烟尘正滚滚而来,遮天蔽日,像一场要吞没大地的黑风暴。再近些,就能看清那是一支庞大的骑兵队伍——前排的轻骑速度最快,马背上的突厥兵光着膀子,手里举着弯刀,腰间挂着箭囊;中间是重甲骑兵,人和马都裹着铁皮甲,阳光透过雾照在甲片上,闪着冷光;后面还跟着几队驮着云梯、撞木的骡马,旌旗在队伍上空飘着,每一面旗上都绣着狰狞的狼头,狼嘴里叼着骷髅,风一吹,旗子“哗啦啦”响,像鬼哭。

“多少人?”徐世积的声音发紧,他常年打仗,却也少见这么大规模的突袭。

“至少三千骑!”了望兵趴在垛口上,数得眼睛都红了,“将军,他们的阵型是‘狼啸阵’——前锋轻骑扰阵,中军重甲主攻,后队补刀,是突厥最狠的打法!”

“三千?!”徐世积的脸色瞬间变了。上次突厥来犯,才五百骑,瓦岗军拼了半天才打退;这次竟是六倍之多,这哪里是突袭,简直是倾巢而出!他猛地回头,盯着负责哨探的校尉:“探马呢?!为何没有提前预警?!咱们的探马不是放出去五十里了吗?!”

那校尉脸色惨白,刚要说话,一个浑身是血的斥候跌跌撞撞地跑上城楼。他的盔甲被砍得稀烂,左臂无力地垂着,伤口还在流血,右腿上插着一支断箭,每走一步都要晃一下。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褐色的箭囊,箭囊上绣着瓦岗的“仓”字——那是探马的信物。

“将……将军!”斥候跪在地上,咳着血,“探马……探马全没了!我们在北面二十里外的黑松林,遇到了突厥的伏兵!他们全是死士,不说话,上来就砍!我……我藏在树洞里,才逃回来!这是……这是李探马的箭囊,他临死前塞给我的……”

徐世积一把抓过箭囊,指节攥得发白。箭囊上还沾着干涸的血,里面的箭全没了,只剩下几根断箭杆。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不用想也知道,突厥人是有备而来,他们先悄无声息地解决了外围的探马,断了瓦岗的耳目,才敢这么大胆地突袭。

“备战!全军备战!”徐世积猛地睁开眼,吼声震得城楼都颤,“弓弩手上垛口!每人备三壶箭!滚木、礌石搬到城头两侧!火油营!立刻把猛火油运到四个城门!告诉所有守军——黎阳仓是瓦岗的粮根,丢了仓城,咱们都得死!死守!必须死守!”

命令像石子投入水中,迅速传遍了整个仓城。

城头上,士兵们强压着恐惧,开始行动。弓弩手们趴在垛口后,搭好箭,手指扣着弓弦,指节发白;搬运滚木的士兵们光着膀子,喊着号子,把碗口粗的木头扛到城头,木头撞在城墙上,发出“咚咚”的响;火油营的士兵们抬着陶罐,罐子里的猛火油晃荡着,散发出刺鼻的煤油味,有人没抓稳,罐子摔在地上,油洒了一地,立刻有人用沙土盖住——这东西见火就燃,绝不能大意。

但新兵们还是慌。阿福的手一直在抖,搭好的箭好几次从弓上掉下来,周武看不过去,拍了他一下:“小子,想想你老家的爹娘!突厥人来了,他们可不会留活口!”阿福的身子一僵,再搭箭时,手不抖了。

突厥骑兵来得更快了。转眼间,他们就冲到了城下,在弓箭射程外勒住了战马。前排的轻骑纷纷下马,牵着马往后退,给中军让出位置。一个身材魁梧的突厥大将从队伍里走出来,他骑在一匹黑色的战马上,那马比普通的马高一头,马背上铺着豹皮鞍。大将穿着玄铁盔甲,盔甲上镶着几颗绿色的宝石,手里握着一把弯刀,刀身是黑色的,刀柄上缠着牛皮,上面镶着一颗狼头玉。他的脸上涂着红色和黑色的油彩,红色画的是火焰,黑色画的是狼爪——那是突厥“特勒”(贵族将领)的图腾,代表着战功赫赫。

“他是阿史那骨咄禄!”独孤凤低声说,她曾在边境与突厥交手,认得这个名字,“突厥大可汗的侄子,以狠辣闻名,去年冬天,他带五百骑扫了咱们三个边境村落,一个活口都没留!”

骨咄禄勒住马,仰头看向城头,叽里咕噜地吼了几句突厥语。他的声音洪亮,带着一股蛮劲,即使听不懂,也能感受到其中的傲慢。

旁边一个穿着汉人衣服的通译立刻上前,他躬着腰,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对着城头喊道:“城上的瓦岗军听着!我乃突厥特勒阿史那骨咄禄大人麾下通译!骨咄禄大人奉大可汗之命,前来取黎阳仓的粮草!识相的,就赶紧打开城门,把粮草乖乖献出来!骨咄禄大人仁慈,或许还能留你们一条活路!若是敢反抗……”

通译顿了顿,指了指身后的突厥骑兵,声音变得狠厉:“城破之日,鸡犬不留!男人砍头,女人为奴,小孩……喂狼!”

“放屁!”徐世积怒喝一声,他一把抓过旁边士兵的弓,搭箭拉满,箭头直指通译,“区区蛮夷,也敢觊觎天朝粮仓!想拿粮?先问问我手里的弓!有本事,就来攻城!我瓦岗军就算战到最后一个人,也绝不会让你们踏进城池一步!”

城上的士兵们也跟着吼起来:“杀了他们!不让他们进城!”“跟他们拼了!”

骨咄禄看着城上的动静,狞笑一声。他听不懂汉话,却能从徐世积的语气里听出愤怒。他猛地举起弯刀,对着身后的骑兵吼了一句突厥语,声音里满是杀气。

“呜——!”

苍凉的号角声再次响起,这次的声音更长、更狠,像狼在月下的长嚎。

号角声刚落,突厥阵中立刻分出数百骑轻骑。他们翻身上马,手里端着弓,双腿一夹马腹,战马“嘶鸣”一声,像离弦的箭般冲向城墙。他们不靠近,只在城下五十步外奔驰,同时张弓搭箭,箭头对着城头,“嗖!嗖!嗖!”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射了上来!

“举盾!隐蔽!”周武嘶吼着,率先举起了盾牌。

城头上的士兵们立刻举起圆盾,密密麻麻的盾牌连成一片,像一道铁墙。箭矢“噗噗噗”地钉在盾牌上,有的箭力道太大,竟穿透了盾牌,钉在后面的城垛上,箭尾还在嗡嗡发抖。

有个新兵反应慢了,没来得及举盾,一支箭“噗”地射进了他的肩膀,箭杆从后背穿了出来,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盔甲。他惨叫一声,倒在地上,手捂着伤口,眼泪和血混在一起:“娘……我想娘……”

一个将领冲过来,蹲下身,用布按住他的伤口:“挺住!军医马上就来!”可话刚说完,又一支箭射来,正中那将领的咽喉。将领的眼睛猛地瞪大,捂着脖子,说不出话,鲜血从指缝里涌出来,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就不动了。

“放箭!还击!”徐世积红着眼,拔出佩刀,指着城下的突厥骑兵。

城头上的弓弩手们立刻反击,箭矢“嗖嗖”地射向城下。可突厥骑兵太灵活了——他们骑着马,在城下绕着圈,时而加速,时而减速,时而俯身躲箭,瓦岗军的箭矢大多射空了,只有几支碰巧射中了马腿,马带着人摔倒在地,立刻被后面的突厥兵补刀砍死。

“妈的!这群蛮子!”赵锋气得一拳砸在城垛上,手都砸破了,“他们的骑术太好,咱们的箭根本射不准!”

王临趴在垛口后,看着城下的突厥骑兵。他发现,这些轻骑的任务不是攻城,而是压制——他们用箭雨逼着城头的弓弩手不敢抬头,为后面的攻城部队争取时间。果然,没一会儿,突厥阵中又吹响了号角,这次的号角声更沉,像是在召唤主力。

数百名突厥兵从队伍里冲出来,他们下了马,手里扛着简陋的云梯——那是用粗木头绑成的,上面钉着铁钉子;还有几队士兵抬着撞木,撞木的顶端裹着铁皮,上面还沾着血。他们在轻骑的箭雨掩护下,嚎叫着冲向城墙,声音像野兽的咆哮。

“滚木!礌石!给我砸!”徐世积怒吼着,率先推起一根滚木。

城头上的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一根根碗口粗的滚木被推下城头,“轰隆隆”地砸向地面。一个扛着云梯的突厥兵被滚木砸中,惨叫一声,身体像断线的风筝一样飞出去,云梯也断成了两截。紧接着,一块块磨盘大的礌石被扔下去,砸在人群里,瞬间砸倒了四五个突厥兵,鲜血和脑浆溅在地上,染红了泥土。

“杀!杀上去!”突厥兵们却不怕死,前面的人倒下了,后面的人立刻补上,继续扛着云梯往城墙上搭。有几架云梯成功搭在了城头上,突厥兵们像猴子一样往上爬,手里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光。

“长枪手!顶住!”周武握着长枪,对准第一个爬上城头的突厥兵,猛地刺了过去。长枪“噗”地刺进了突厥兵的胸膛,那突厥兵瞪着眼睛,手还想抓周武的枪杆,周武用力一拔,鲜血喷了他一脸。

城头上瞬间变成了屠宰场。

突厥兵们爬上城头,和瓦岗军士兵扭打在一起。有的用弯刀砍,有的用拳头砸,有的甚至抱着对方滚下城头,一起摔死在城下。杀声、惨叫声、兵器碰撞声混在一起,震得人耳膜疼。城头上的鲜血越积越多,顺着城垛往下流,像一道道红色的小溪。

王临也拿起一把弓,他的箭法不如独孤凤,却胜在冷静。他不射远处的骑兵,专挑那些快爬上城头的突厥兵——只要看到云梯上有脑袋冒出来,他就搭箭、拉弓、放箭,箭箭都射向对方的咽喉。有一次,一个突厥兵已经爬上了城头,举着弯刀要砍向一个新兵,王临一箭射过去,正中他的脖子,那突厥兵“咕咚”一声倒在地上,新兵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又冲上去厮杀。

独孤凤的箭法则更狠。她站在城头最高处,眯着眼睛,手里的流云弓拉得满圆,箭无虚发。一个突厥小校举着旗子,在城下喊着口号,独孤凤一箭射过去,箭头穿透了他的喉咙,旗子“哗啦”掉在地上;又有一个扛着撞木的突厥兵,想把撞木往城门上撞,独孤凤一箭射穿了他的手,那兵惨叫着松开手,撞木倒在地上。她的每一支箭都射向突厥人的要害,每射倒一个,城上的士兵就欢呼一声,士气也高了几分。

可突厥人实在太多了。

他们像潮水一样,一波接一波地涌来,前面的人死了,后面的人踩着尸体继续冲。城头上的瓦岗军士兵越来越少,有的战死了,有的受伤了,有的累得连刀都举不起来。周武的胳膊被砍了一刀,鲜血顺着胳膊流到手上,他却咬着牙,继续用长枪刺向突厥兵;阿福的弓早就断了,他捡起一把弯刀,闭着眼睛往突厥兵身上砍,脸上溅满了血,像个小疯子。

“将军!东门告急!”一个亲兵跑过来,脸上满是血,“突厥人爬上城头了!张校尉战死了!弟兄们快顶不住了!”

“将军!西门箭矢快用完了!”另一个亲兵也跑过来,手里攥着空箭囊,“只剩下不到一百支箭了!弩机也坏了两台!”

“将军!猛火油库附近发现可疑人影!”负责守卫油库的校尉也派人来报,“是两个穿着流民衣服的人,手里拿着火折子,被我们的人砍死了!从他们身上搜出了突厥的狼头令牌!”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像石头一样砸在徐世积的心上。他脸色铁青,手里的佩刀已经砍得卷了刃,额头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流,混着血滴在地上。他知道,再这样硬拼下去,城破只是时间问题——三千突厥骑,瓦岗军守城的只有五千人,还大多是步兵,根本耗不过。

王临一边射着箭,一边焦急地观察战局。他发现,突厥人的主攻方向确实是南门和东门,这两处的城墙相对矮些,是黎阳仓的防御弱点;而西门的攻势相对弱些,大概是因为西门外有一条河,骑兵不好展开。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个突厥大将骨咄禄,一直坐在马背上,守在中军阵里,身边围着十几个重甲亲兵,根本不靠近战场——他像个看戏的,只在战局胶着时,挥挥手让后续部队补上,完全不担心自己的安全。

“将军!”王临冲到徐世积身边,语速极快,“突厥人攻势太猛!咱们的人越打越少,这样硬拼不是办法!必须想办法打乱他们的节奏!”

徐世积喘着粗气,看向王临:“你有什么主意?快说!”

“火攻!”王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决绝,他指着城下聚集的突厥兵,“用猛火油!他们的云梯、撞木都是木头做的,一烧就着!而且他们现在聚集在城下,正好能一锅端!烧了他们的攻城器械,至少能缓一缓!”

“猛火油?”徐世积的眼睛一亮。他怎么忘了这东西——猛火油是西域来的,见火就燃,用水都浇不灭,是守城的利器。他立刻转身,对着火油营的校尉吼道:“立刻把猛火油搬到城头!越多越好!”

火油营的士兵们早就准备好了。他们抬着陶罐,快步跑到城头,每个垛口旁都放了两罐。一个老兵拿起特制的长勺,舀起一勺猛火油,对着城下正往云梯上爬的突厥兵泼了下去。油顺着云梯流下去,滴在突厥兵的身上,那兵还没反应过来,一个火把“呼”地扔了下去。

“轰!”

火焰瞬间升腾而起,橘红色的火苗窜起丈高,像一条火蛇。被油浇到的突厥兵惨叫着,身上燃起了大火,他们在地上滚着,却怎么也扑不灭,最后变成了一团黑炭。云梯也被点燃了,“噼里啪啦”地烧着,很快就断成了两截。旁边聚集的突厥兵也被火波及,有的头发被烧着,有的衣服燃了起来,乱作一团,纷纷往后退。

“好!烧得好!”城头上的士兵们爆发出欢呼,士气一下子提了上来。周武甚至捡起一个火把,扔向城下的撞木,撞木瞬间燃起大火,几个抬撞木的突厥兵吓得扔了木就跑。

可火攻的效果并没有持续太久。

猛火油的数量有限——黎阳仓的猛火油大多是用来防备火灾的,没多少库存,很快就用得差不多了。而且突厥人也学乖了,骨咄禄挥了挥手,后续的攻城部队不再聚集,而是分成了十几小队,从不同的方向进攻,避开了火油泼洒的区域。

战斗再次陷入惨烈的胶着。

独孤凤的箭囊早就空了。她把流云弓背在背上,拔出腰间的短剑——那剑是她父亲留下的,剑身轻薄,却极其锋利。一个突厥兵爬上城头,举着弯刀向她砍来,独孤凤侧身躲开,同时一剑刺向对方的小腹,剑“噗”地刺了进去,她用力一拧,那突厥兵惨叫着倒了下去。可刚解决完这个,又有两个突厥兵爬了上来,一左一右地夹击她。独孤凤的剑法凌厉,却架不住两人围攻,渐渐有些吃力,额头上渗出了汗珠。

就在这时,一道冷光从混乱的人群中射了出来——是一支箭,箭杆涂着黑色的漆,箭头闪着毒光,直取独孤凤的后心!

那箭射得又快又隐蔽,独孤凤正忙着格挡身前的弯刀,根本没察觉。

“小心!”

王临的眼角余光瞥见了那道冷光,心脏猛地一缩。他来不及多想,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抓住独孤凤的胳膊,将她往旁边拽!

“噗嗤!”

箭矢擦着王临的肩膀飞过,带起一溜血花,钉在了后面的城垛上,箭尾还在发抖。王临的肩膀传来一阵钻心的疼,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服,他咬着牙,没哼一声。

独孤凤被拽得一个踉跄,回头就看到王临捂着肩膀,鲜血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来。她的瞳孔猛地一缩——她一直觉得王临是个文弱书生,只会耍小聪明,却没想到,他会为了救自己,挡下这一箭。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感激,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多谢。”她低声说,声音比平时软了些。

“小心点!”王临顾不上伤口的疼,捡起地上的一把长刀,递了一把给独孤凤,“他们有射手盯着你,别光顾着往前冲。”

独孤凤接过刀,点了点头。两人背靠着背,面对着冲上来的突厥兵。

王临的刀法大开大合,虽然不如独孤凤熟练,却带着一股狠劲。一个突厥兵举着弯刀砍向他的头,王临侧身躲开,同时长刀横扫,“噗”地砍中了对方的胳膊,那兵惨叫着扔下刀,王临又补了一刀,刺中他的心脏。独孤凤的剑则像毒蛇一样,专挑突厥兵的要害——咽喉、小腹、眼睛,每一剑都又快又准。有个突厥兵从侧面偷袭王临,举着刀要砍他的后背,独孤凤眼疾手快,一剑刺中那兵的咽喉,救了王临一命。

两人配合得竟出奇的默契。王临的长刀挡住了大部分攻击,为独孤凤争取了出剑的机会;独孤凤的短剑则弥补了王临刀法不够灵活的缺点,解决了偷袭的敌人。一时间,竟把冲上来的突厥兵杀得人仰马翻,没人能靠近他们半步。

可个人的勇武,在千军万马面前,终究是杯水车薪。

城头上的防线,已经被撕开了好几个口子。东门的城墙下,突厥兵已经爬上了城头,瓦岗军的士兵们在拼命反击,却还是挡不住越来越多的突厥兵;西门的箭矢已经用完了,士兵们只能用滚木、礌石,甚至用拳头、牙齿和突厥兵厮杀;南门的城门,已经被撞木撞得“咚咚”响,城门上的铁皮都凹了进去,眼看就要被撞开。

黎阳仓,危在旦夕。

王临一边砍杀着突厥兵,一边看着城下。突厥骑兵的阵型依旧整齐,骨咄禄还坐在中军阵里,手里端着一个酒碗,慢悠悠地喝着酒,像是在看一场有趣的戏。他忽然意识到——突厥人的士气,全靠骨咄禄撑着。骨咄禄是这支队伍的首领,只要他死了,突厥军必定大乱,到时候城头的守军再出城掩杀,或许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一个极其冒险的计划,在他脑中疯狂滋生。

“将军!”王临摆脱身边的突厥兵,冲到徐世积身边,肩膀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他却顾不上疼,语速快得像连珠炮,“擒贼先擒王!突厥人攻势虽猛,但他们的首领骨咄禄一直在中军,远离战场!只要我们能派一支精锐骑兵,从西门出去——西门的突厥兵最少,而且有河挡着,他们想不到我们会从那突围——出其不意地冲到中军,斩杀骨咄禄!骨咄禄一死,突厥军必乱!到时候城头的守军再出城掩杀,咱们或许能反败为胜!”

徐世积听着,眼睛亮了一下,可很快又暗了下去。他苦笑一声,指着城下:“骑兵?王临,你看看咱们的骑兵还有多少?仓城的守军大多是步卒,骑兵只有……只有独孤将军那百余骑了!”

他看向正在浴血奋战的独孤凤,声音里满是无奈:“那百余骑是独孤将军的亲卫,装备精良,可毕竟只有一百人。让他们去冲击三千突厥骑兵的中军,这无异于送死!”

王临的目光也看向独孤凤。她还在和突厥兵厮杀,银甲上已经沾满了血,像一朵在血里绽放的花。他知道,这个计划九死一生——一百对三千,几乎没有胜算。可现在,这是黎阳仓唯一的希望了。

“将军,”王临的声音坚定,“我们没有选择了。若是不试,城破只是早晚的事;若是试了,至少还有一线生机。而且,独孤将军的亲卫都是百战老兵,骑术精湛,只要能绕开突厥的前锋,直扑中军,未必没有机会!”

徐世积沉默了。他看着城下越来越近的突厥兵,看着城头上越来越少的瓦岗军士兵,攥紧了拳头。他知道,王临说得对——现在,只能赌一把了。

就在这时,独孤凤杀开一条血路,走到两人身边。她的短剑上滴着血,呼吸有些急促,却依旧挺直了腰板:“将军,王临的计划可行。我的亲卫,不怕死!”

徐世积看着独孤凤,又看了看王临,深吸一口气:“好!就按你们说的办!独孤将军,你带一百亲卫,从西门突围,务必斩杀骨咄禄!王临,你留在城头,协助我指挥守军,等突厥军大乱,我们就出城掩杀!”

“是!”两人齐声应道。

独孤凤转身,走向西门。阳光透过硝烟照在她的银甲上,闪着光。王临看着她的背影,握紧了手里的长刀——这场赌局,不仅赌的是黎阳仓的命运,更是赌的无数人的生死。他只希望,独孤凤能活着回来。

城下的突厥兵还在疯狂攻城,城头上的杀声依旧震天。可谁也没注意,西门的吊桥,悄悄放了下来。一支穿着银甲的骑兵,正握着弯刀,准备冲向那片黑色的狼骑——他们是黎阳仓的希望,也是这场血战的转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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