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透了墨的绒布，将高速公路裹得密不透风。
越野车停在应急车道的阴影里，引擎早已熄火，只有车顶的林野还醒着，风系异能化作无形的网，笼罩着方圆百米的范围。
他的眼皮在打架，下巴磕在车顶的铁皮上，发出轻微的“咚咚”声，却强撑着不敢睡——洛哥说过，后半夜是最容易松懈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
车窗外，远处的荒野偶尔传来几声丧尸的嘶吼，被风撕得粉碎，听起来遥远又模糊。
车厢里很安静，苏晴靠在车门上假寐，呼吸均匀；林雪抱着小花蜷缩在后座，小姑娘的口水打湿了她的衣袖；
顾逸飞歪着头靠在方向盘上，发出轻微的鼾声，嘴角还挂着可疑的晶莹；洛羽珩则坐在副驾，指尖摩挲着那枚三级狼王晶核，银灰色的晶体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野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风系异能的感知里，除了公路旁灌木丛里几只乱窜的田鼠，再没有别的动静。他正想缩回头去喝口水，突然感觉到气流的震颤——不是地面传来的，而是来自高空！
“什么东西？”林野瞬间清醒，猛地抬头望向夜空。
墨蓝色的天幕上，几颗疏星黯淡无光。就在他抬头的瞬间，五道黑影突然从云层里俯冲下来，翅膀划破空气的声音像钝刀割布，尖锐得刺耳！
是变异鸟！
林野的心脏骤然缩紧。这些畜生比末世前的鹰隼大了近一倍，翅膀展开足有两米，爪子像铁钩般闪着寒光，最吓人的是它们的眼睛，在夜色里泛着幽幽的绿光，显然是被病毒感染的一级变异体！
“小心！有变异鸟！”林野大吼一声，风系异能瞬间爆发！淡青色的风刃如同暴雨般射向空中，精准地迎上俯冲的黑影！
“噗嗤！”
最先冲下来的变异鸟被风刃削中翅膀，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啸，失控地撞向路边的护栏，发出“哐当”的巨响。
但这只是开始。剩下的四只变异鸟更加疯狂，无视风刃的切割，径直扑向越野车的车顶！它们的目标显然是趴在天窗上的林野，利爪带着腥风抓来，几乎要触碰到少年的头发！
“林野！”洛羽珩的吼声从车厢里传来，伴随着消防斧出鞘的锐响。他几乎是在林野喊出声的瞬间就弹了起来，打破天窗的剩余玻璃，一把将林野拽进车厢！
“砰！”
就在林野被拽进去的瞬间，一只变异鸟的利爪狠狠抓在车顶，铁皮被撕开五道深深的划痕，火星四溅！
“苏姐！冰棱！”洛羽珩将林野推到后座，自己半个身子探出车外，消防斧迎着另一只俯冲的变异鸟劈去！
苏晴早已清醒，指尖的冰棱如同离弦之箭射出，精准地命中一只变异鸟的眼睛！那畜生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翅膀一歪，栽进了路边的排水沟。
“林雪！带小花趴下！”洛羽珩大吼，消防斧与变异鸟的利爪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这畜生的爪子硬得惊人，竟然在斧刃上留下了几道白痕！
林雪立刻将小花紧紧按在座位底下，用自己的后背护住她的头。小姑娘被惊醒，吓得大哭起来，哭声却被变异鸟的尖啸和金属撞击声淹没。
顾逸飞也被惊醒了，慌乱地去摸放在副驾的钢管，手忙脚乱中差点把座位底下的工具箱踢翻：“怎、怎么了？地震了？”
“别废话！帮忙！”洛羽珩一脚踹开一只扑到车窗上的变异鸟，玻璃被撞得裂纹密布，“它们怕火！把打火机拿出来！”
顾逸飞这才看清车窗外的景象，吓得脸色惨白，手忙脚乱地从口袋里掏出个打火机——这是他藏起来点烟用的，没想到此刻派上了用场。他哆嗦着点燃座位旁的一张旧报纸，颤巍巍地伸出窗外。
火光亮起的瞬间，变异鸟果然迟疑了一下，扑击的动作明显放缓。
“有效！”洛羽珩眼睛一亮，消防斧横扫，逼退一只试图从侧面进攻的变异鸟，“苏姐！冰棱封锁它们的飞行路线！林野！风系把火往天上吹！”
“收到！”
“好！”
林野的风系异能立刻卷起燃烧的报纸，淡青色的气流托着火焰在车顶盘旋成火圈。苏晴的冰棱则在半空凝结成网状，将变异鸟的飞行范围压缩在车顶上方的狭小空间里。
洛羽珩抓住机会，消防斧连续劈砍，每一次都精准地落在变异鸟的翅膀关节处。这些畜生虽然爪子坚硬，但翅膀的连接处却很脆弱，被斧刃击中后立刻失去平衡，惨叫着摔落在地。
顾逸飞也鼓起勇气，将点燃的报纸卷成火把，探出窗外挥舞，虽然动作笨拙，却成功逼退了最后一只变异鸟。
战斗持续了不到十分钟，却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当最后一只变异鸟被冰棱钉在护栏上时，所有人都累得瘫在座位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车顶的铁皮布满爪痕，车窗玻璃碎裂了大半，车厢里弥漫着羽毛烧焦的糊味和变异鸟的腥臭味。小花还在哭，林雪不停地拍着她的背安抚，自己的肩膀却在微微发抖。
“都没事吧？”洛羽珩的声音带着喘息，他的胳膊被一只变异鸟的爪子划伤了，血顺着衣袖往下淌，染红了座位的布料。
“我没事……”林野的额头被碎玻璃划了道口子，血滴在脸上，看起来有点狼狈，“就是风系用得太猛，有点脱力。”
“我也没事。”苏晴检查了一下，冰棱还剩不少，只是指尖因为过度使用异能而有些发白，“顾逸飞呢？”
顾逸飞这才回过神，连忙摇头：“我没事我没事！就是吓着了……”他看着车窗外的变异鸟尸体，眼神里还残留着恐惧。
洛羽珩点点头，目光却投向远处的荒野。刚才的打斗声和变异鸟的尖啸声太大了，在这寂静的夜里，恐怕能传出很远。
“麻烦了。”他低声说道，眉头紧锁，“这么大的动静，肯定会引来丧尸。”
话音刚落，林野的风系异能就剧烈波动起来：“洛哥！你听！”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果然，远处的黑暗中传来了越来越密集的嘶吼声，杂乱的脚步声从公路的两个方向传来，越来越近，甚至能听到丧尸撞翻护栏的“哐当”声！
“至少有几十只！”林野的脸色惨白，“从前后两边包过来了！”
“发动车子！”洛羽珩当机立断，将消防斧扔给顾逸飞，“你来开车！苏姐，准备冰棱清理前路！林野，风系探路，找最薄弱的缺口！”
“好！”
“收到！”
顾逸飞手忙脚乱地拧动钥匙，引擎“嗡”地一声启动了，虽然还有点沙哑，却足够强劲。越野车猛地窜了出去，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前面两百米有三只丧尸堵路！”林野大喊。
“交给我！”苏晴的冰棱瞬间射出，精准地命中丧尸的腿关节！三只丧尸瞬间倒地，被越野车的车轮碾过，发出沉闷的响声。
“后面有速度型丧尸追上来了！”林野的声音带着紧张，“至少五只！”
洛羽珩探出车外，消防斧反手劈出，精准地劈中跑在最前面的丧尸头颅！黑血溅了他一脸，他却毫不在意，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顾逸飞！加速！”
“好！”顾逸飞猛踩油门，越野车的速度瞬间提到最快，在公路上蛇形前进，避开拦路的丧尸和废弃车辆。
车窗外，丧尸的嘶吼声此起彼伏，无数只青灰色的手拍打着车身，留下密密麻麻的血印。一只体型庞大的力量型丧尸突然从路边窜出，狠狠撞在车门上！车身剧烈摇晃，玻璃碎片哗啦啦地掉下来！
“苏姐！”洛羽珩大吼。
冰棱瞬间穿透那只丧尸的太阳穴！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被后面的丧尸踩成了肉泥。
就这样，越野车在丧尸的包围中艰难地突围。苏晴的冰棱不断清理前路，洛羽珩的消防斧解决靠近的威胁，林野的风系指引方向，顾逸飞则拼尽全力控制着方向盘，好几次险些撞上路障。
林雪紧紧抱着小花，用身体护住她的耳朵，不让她听到外面的嘶吼和撞击声。小姑娘不知何时已经不哭了，只是死死攥着林雪的衣角，大眼睛里充满了恐惧。
战斗不知持续了多久，直到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越野车才终于冲出了丧尸的包围圈。后视镜里，那些青灰色的身影渐渐变成了小黑点，嘶吼声也被远远抛在身后。
“甩、甩掉了……”顾逸飞瘫在方向盘上，浑身都被冷汗湿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洛羽珩也松了口气，靠在座位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朝阳的光芒透过破碎的车窗照进来，在布满血污和爪痕的车厢里投下斑驳的光影，竟有种诡异的温暖。
“检查车况。”他哑着嗓子说道。
林野的风系异能探过车身：“油箱没事，轮胎没爆，就是车门被撞得有点变形，后保险杠快掉了……”
“能开就行。”洛羽珩摆摆手，看向车窗外。天边的朝霞像打翻的调色盘，绚烂得让人移不开眼。公路旁的荒野上，几只早起的鸟儿在枝头跳跃，发出清脆的鸣叫，与刚才的血腥厮杀仿佛是两个世界。
小花终于在林雪怀里睡着了，嘴角还挂着泪痕。苏晴拿出急救包，默默地帮洛羽珩处理胳膊上的伤口，碘伏擦过皮肤时，他疼得皱了皱眉，却没吭声。
顾逸飞缓过劲来，看着窗外的朝霞，突然叹了口气：“妈的……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没人回答他。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引擎的轰鸣声和车轮碾过路面的声音。
洛羽珩看着朝阳一点点升起，将天空染成金色。手臂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车顶的爪痕提醒着他刚才的凶险，但他的心里却没有丝毫畏惧，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平静。
至少，他们还活着。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前面好像有个小镇。”林野突然说道，指着前方的路牌，“上面写着‘柳溪小镇’，距离还有五公里。”
洛羽珩抬头望去，果然能看到远处的房屋轮廓。
“去看看。”他说道，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找个地方休整，补充物资。”
越野车朝着柳溪小镇的方向驶去，朝阳的光芒洒在车身上，将那些丑陋的爪痕和血污都镀上了一层金边。新的一天开始了，逃亡与抗争还在继续，但只要他们还在一起，就有勇气面对任何未知的危险。
车厢里，小花在睡梦中咂了咂嘴，似乎梦到了什么好吃的。林雪低头看着她，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意。苏晴整理着剩余的冰棱，林野则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顾逸飞握着方向盘的手也稳了许多。
洛羽珩靠在副驾上，闭上眼睛，感受着阳光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