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雕花窗棂,在素色床榻上投下细碎光斑。唐凡缓缓睁开眼,指尖触到的被褥已没了温度,身侧的位置空得发沉——胡列娜不在了。
他猛地坐起身,目光扫过房间,昨夜红裙翩跹的身影仿佛还在眼前,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她发间的熏香。直到视线落在枕边叠得整齐的素笺上,他才快步伸手拿起,信封上“吾夫亲启”四个字,笔锋柔婉却带着几分决绝,烫得他指尖微颤。
拆开信笺,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凡郎亲鉴,见字如晤。昨夜温存,已是此生难忘。然庚辛城之事未了,武魂殿之责在身,若待你醒来,我怕见你眼眸,便再无半分离去的勇气。故趁晨光未盛,悄然辞行。两月之后,我必归返,仍在月轩小院,盼再听君弹一曲《沧海一声笑》,彼时再与你细说别后诸事。勿念,勿寻,待我归来。妻:列娜手书。”
信纸末尾,还画着一朵小小的兰草,正是月轩凉亭旁常见的品种。唐凡捏着信笺,指腹反复摩挲着“吾夫”“妻”几字,喉间发紧。昨夜她轻声应允的模样、相拥时的温度、琴音里的缱绻,一一涌上心头,最后都化作信纸上那句“怕见你眼眸,便再无半分离去的勇气”。
他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的风带着兰草的清香扑面而来,月轩小院的青石小径空空荡荡,却仿佛已能望见两月后,红裙女子静坐凉亭,等着他指尖再次流淌出那曲《沧海一声笑》的模样。唐凡将信笺小心折好,贴身收好,眼底的失落渐渐被坚定取代——两个月,他等。
这一次,他会在月轩小院,备好琴弦,守着约定,等她归来。
唐凡将信笺贴身藏好,转身从木柜中取出刻有昊天宗昊天锤纹路的木盒。指尖抚过盒面纹路,他眸色沉了沉——既是要等胡列娜归来,也需先办好昊天宗的事情,免得节外生枝。
他唤来昨夜接应的三名灰衣汉子,将玄铁令牌与唐啸的字条一并取出:“令牌你等先带到史莱克学院,告知唐三,待我办完私事后,再议召回旧部之事。”为首汉子接过木盒,重重点头:“少宗主放心,我等定不辱命!”三人利落退去后,唐凡独自走到凉亭,指尖轻拨墨兰琴弦,《沧海一声笑》的旋律断断续续淌出,每一个音符都裹着对重逢的期许。
接下来的两个月,唐凡几乎日日守在月轩小院。他亲手打理凉亭旁的兰草,将琴擦拭得一尘不染,甚至特意去街市寻来最好的琴弦换上——他要让胡列娜归来时,听到最清亮的琴音。
时光渐逝,距离两月之期只剩三日。这天傍晚,唐凡正坐在琴前调试音准,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带着熟悉的熏香气息。他指尖一顿,猛地抬头看向院门——红裙身影正站在暮色里,额角似乎比离去时多了几分倦意,却依旧让他心头一热。
“列娜?”唐凡起身快步迎上去,声音里藏不住的欣喜。
胡列娜看着他,眼底先是闪过一丝暖意,随即又添了几分复杂:“凡郎,我回来了。”她顿了顿,避开他的目光,轻声道,“只是……庚辛城之行,比我想的要复杂。”
唐凡见她神色不对,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怎么了?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胡列娜抬眸看他,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摇了摇头:“先不说这个,我答应过要听你弹《沧海一声笑》的。”她拉着唐凡走到凉亭,自己在石凳上坐下,目光落在琴弦上,“现在,可以弹给我听了吗?”
唐凡虽察觉她有心事,却也不愿扫她的兴。他坐回琴前,深吸一口气,指尖落下,流畅的旋律瞬间填满小院。这一次,琴音里既有久别重逢的欢喜,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他知道,胡列娜眼底的复杂,绝不会只是“麻烦”那么简单。
琴音落尽时,暮色已漫过月轩的院墙。胡列娜抬手轻轻拍了拍石凳,指尖却不自觉攥紧了裙摆——她终究还是要开口,把庚辛城的事说清楚。
“凡郎,我去庚辛城,本是奉教皇冕下的命令采买一批稀有金属。”她垂眸看着地面的兰草影子,声音轻得像晚风,“可到了那里才发现,负责采买的执事根本没心思管事,满脑子都在和一个陌生势力接触,还悄悄把本该上交的稀有金属,运去了一个没人知道的山谷。”
唐凡指尖一顿,刚要追问,胡列娜突然抬头,眼底带着几分后怕:“我偷偷跟了一次,听见他们提‘供奉殿’和‘天使神只’,还说……要提前清除‘不稳定因素’。”她攥住唐凡的手,掌心冰凉,“我怀疑,他们说的‘不稳定因素’,可能和昊天宗有关,甚至……和你有关。”
这话像颗石子砸进唐凡心里,他瞬间想起父亲字条里“静待时机”四个字——原来武魂殿内部早已不太平,供奉殿还在暗中布局。他刚要开口,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极淡的魂力波动,虽转瞬即逝,却带着武魂殿特有的气息。
胡列娜脸色微变,立刻压低声音:“是跟踪我的人,看来他们没打算放过我。”她抬头看向唐凡,眼底满是决绝,“凡郎,我们不能再等了,要么现在就离开斗罗大陆,要么……就得先查清他们的计划。”
唐凡握紧她的手,目光扫过凉亭旁的墨兰琴,又摸了摸贴身的信笺——他既不想让胡列娜再卷入危险,也不能放任昊天宗陷入危机。沉吟片刻,他眼底渐渐有了主意:“先别急,我有个办法。”他俯身靠近胡列娜,轻声说出计划,晚风卷着兰草香,将两人的低语藏得严严实实,只留下凉亭里的琴,还在月光下静静立着,仿佛在等着下一次响起时,能少几分忧,多几分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