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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漫过地下室的小窗时,像给青灰色的墙面镀了层蜜色的纱。那纱是流动的,随着光线的偏移,在剥落的墙皮上晕出深浅不一的纹路,像奶奶生前用针线绣在布上的缠枝莲。一尘抱着那摞刚从旧书市场挑来的诗集,脚步轻得像怕踩碎了空气里浮动的槐花香——巷口的老槐树昨夜落了些花瓣,风裹着它们钻进窗缝,落在诗集的封面上,像撒了把碎碎的月光。

诗社的门虚掩着,缝隙里漏出“沙沙”的声响。不是风扫落叶的脆响,也不是老鼠窜过的窸窣,是书页摩擦的柔缓,像春蚕啃食桑叶时吐出的细细丝缕,又像奶奶生前坐在老槐树下,用蒲扇轻轻拍着他的背时,蓝布衫划过空气的温柔。那声音里裹着旧时光的温度,让一尘想起小时候,他总趴在奶奶膝头,看她一页页翻着《唐诗三百首》,书页“沙沙”响,阳光落在奶奶的白发上,像撒了把碎银。

他推开门的瞬间,阳光恰好落在阿哲身上。阿哲正蹲在书架前摆书,洗得发白的蓝色衬衫被晨光浸得透亮,袖口卷到小臂,露出结实的手腕,青筋像老树枝的纹路,盘桓在皮肤下,却在捏着旧诗集时,柔得像捧着初生的雏鸟。他手里拿着一本封面微微卷边的《泰戈尔诗选》,书脊上沾着点淡淡的灰,想来是在旧书堆里躺了许久。阿哲把它插进书架缝隙时,手指在书脊上轻轻顿了顿,仿佛在确认它是否放得安稳,又像在与前一位主人的心意悄悄对话。那动作,是对旧物的珍视,是对文字的敬畏,也是对这片小小天地里每一份温暖的守护。

“你回来啦?”阿哲听到动静,转过头时,眼角的细纹里都盛着晨光。他的睫毛很长,沾着点从窗外飘进来的槐花粉,像落了层细细的雪。他指了指桌角的白色瓷碗,碗沿还留着张婶家特有的青花印记,碗里的豆浆冒着氤氲的热气,“刚去巷口张婶家买的,她特意多放了勺糖,说你上次说喝着淡。”热气袅袅升起,与旧书特有的油墨香、纸张霉味交织在一起,在地下室里织成一张暖网。那是一尘从小闻到大的味道——奶奶在时,诗社里也总飘着这样的香,是豆浆的甜、书的旧,还有人心底藏不住的暖。

一尘把怀里的诗集轻轻放在桌上,动作轻得像放下一捧易碎的梦。指尖划过一本本泛黄的书脊,像在跟久别重逢的老朋友打招呼。北岛的《履历》书脊上有道浅浅的折痕,想来是前主人总捏着这里翻看,指腹的温度把硬挺的书脊磨出了温柔的弧度;汪曾祺的《晚饭花集》封面沾着一点淡褐色的印记,像不小心洒上的茶渍,边缘已经有些晕开,却让这本旧书多了几分生活的烟火气,仿佛能看到前主人在某个午后,就着一杯热茶,在书页间消磨时光的模样;还有那几本儿童诗选,封面上的颜料已经有些剥落,画着的小鸟翅膀缺了一块,向日葵的花瓣也褪了色,却依旧透着天真的欢喜,像孩子眼里不会熄灭的光。

“我去旧书市场挑的,”一尘的声音很轻,怕惊扰了这满室的温柔,“都是之前实习生们说过‘读着暖’的本子。放最显眼的层吧,不管是来写作业的小孩,还是躲雨的路人,只要愿意翻开,就能接住里面的温度。”他想起实习生们围在书架前讨论诗句的模样,小周捧着北岛的诗,眼睛亮晶晶的,说“‘走吧,我们没有失去记忆,我们去寻找生命的湖’,读着就觉得心里有股劲儿”;小林翻着儿童诗选,嘴角一直扬着,说“‘小草对太阳说,谢谢你把我晒得暖暖的’,简单到让人心疼”。那些话语,像种子落在他心里,如今终于长成了可以遮风挡雨的小树苗。

阿哲走过来,拿起一本封面上画着向日葵的儿童诗选,刚翻开第一页,就笑出了声。那笑声很轻,像落在水面的雨滴,漾开一圈圈的涟漪。书页上用蜡笔歪歪扭扭写着“这本书好香呀”,字迹旁边画着一个咧着嘴笑的小太阳,蜡笔的黄色溢到了页边,像孩子没忍住流下来的口水,又像阳光不小心从书里漏了出来。“这下连小宇来都有得读了,”阿哲把书举到阳光里,字里行间的稚气仿佛都活了过来,向日葵的花瓣在光里微微颤动,“上次她背着粉色小书包来,拽着我衣角问,‘阿哲哥哥,诗社有没有画着小花的书?我想读给妹妹听,妹妹总哭,听了诗说不定就笑了’。”

一尘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上周。那天午后,阳光也是这样暖,小宇背着洗得发白的粉色小书包,像只小蝴蝶一样扑进诗社。她从书包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纸角已经被揉得卷了边,上面是她用铅笔写的《给妹妹的诗》:“妹妹的眼睛像葡萄,紫莹莹的会发光;妹妹的笑脸像太阳,暖乎乎的照得我心慌;妈妈说妹妹还小,要让着她,可我想把最甜的糖,都塞进她的小手掌。”他当时把诗读给实习生们听,小周立刻掏出笔记本记下来,笔尖在纸上“沙沙”响,说“这诗甜得像刚剥壳的荔枝,连核都透着暖”;小林则红了眼眶,手指轻轻摩挲着纸页,说“我小时候也总让着弟弟,妈妈说‘你是姐姐,要懂事’,可从来没人问我想不想要糖。原来小孩的爱,能简单到只有一颗糖,却比什么都真”。

阿哲又拿起那本《晚饭花集》,刚翻了两页,一片干枯的枫叶书签就从书页间滑落,打着旋儿落在桌上。他轻轻捏着叶柄,对着阳光举起,枫叶的脉络清晰得像一首未写完的诗,红得像秋天里烧不尽的晚霞,又像谁留在时光里的一滴泪。“你看这叶脉,”阿哲的声音低沉而温柔,像在诉说一个藏了很久的秘密,又像在与枫叶轻声对话,“多像我们走的路,弯弯绕绕的,有起有伏,却总有一股劲儿牵着,往有光的地方去。”他把书签放回书里,翻到夹着书签的那页,汪曾祺的文字像带着温度的手,轻轻抚过人心:“晚饭花就是野茉莉。因为是在黄昏时开花,晚饭前后开得最盛,故又名晚饭花。晚饭花的花期很长,从夏天一直开到秋天,开得热热闹闹的,不管有没有人看,都自顾自地开着。”

阿哲念完,地下室里静了片刻,只有豆浆的热气还在缓缓上升,在阳光里凝成细小的水珠,像撒了把碎钻。一尘没说这些书是用实习生们凑的“匿名捐款”买的,可心里的感动像涨潮的海水,一遍遍拍打着胸口,带着咸涩的温暖。他想起奶奶去世前,枯瘦的手紧紧攥着他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力气大得像要把所有的牵挂都传给他:“一尘啊,诗社不是一盏孤灯,点着点着就灭了,它是一堆需要人添柴的火。你一个人守不住的,总有一天,会有人带着心意来,帮你一起把火拨旺,让它烧得久一点,再久一点,暖到更多人的心里去。”

那时他总以为奶奶在说胡话。接手诗社的头半年,地下室里冷冷清清,只有他一个人对着空荡荡的书架发呆。白天,阳光透过小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小小的光斑,却驱不散满室的寂寥;晚上,他点着一盏旧台灯,翻看奶奶留下的诗稿,钢笔字的墨迹已经有些淡了,却依旧能感受到奶奶写下时的温柔。风穿过窗户的缝隙,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哭泣,连书页翻动的声音,都带着孤独的回响。他不止一次想过放弃,想把书架卖掉,把诗稿收起来,回到以前按部就班的生活。可每次看到奶奶的照片,照片里她坐在书架前,手里拿着一本《唐诗三百首》,笑得像个孩子,阳光落在她的白发上,温暖得让人心疼,他就舍不得——那是奶奶的心血,是她用一辈子守着的“火”,是无数人在文字里取暖的角落,他怎么能让它灭了?

可现在他才懂,奶奶说的“有人”,从来都不是遥不可及的奢望。是小周他们凑的2000块钱,转账备注里的“匿名捐款”四个字,像一颗滚烫的心,落在他的掌心里;是阿哲每天雷打不动来帮忙摆书、扫地,冬天暖气坏了,他搬来煤炉时被烫伤了手腕,却只是简单包了块布,依旧蹲在书架前整理旧书;是小宇把写着糖的诗塞进他手里,眼睛亮晶晶的,说“陈老师,我也想让诗社的火更旺一点”;是那个躲雨的大学生,读完诗后红着眼眶说“在这里读诗,像被人抱着哭了一场,心里的委屈都被揉碎了,又重新拼好了”——这些人,这些事,都是落在火里的柴,带着各自的温度,让奶奶点燃的那团火,慢慢烧得旺了起来,暖得能照亮每一个走进诗社的人的心房。

阿哲把挑好的诗集一本本往书架上层放,暖黄的灯光落在书页上,给那些泛黄的纸页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他踮着脚放北岛的《履历》时,袖口滑了下来,露出手腕上一道浅浅的疤痕,像一条淡粉色的细线,藏在青筋之间。一尘知道那道疤的来历——去年冬天,诗社的暖气坏了,地下室里冷得像冰窖,阿哲从家里搬来煤炉,下楼时没踩稳,煤炉倾斜,滚烫的煤灰溅到了手腕上。他当时疼得龇牙咧嘴,却只是找了块干净的布裹住,笑着说“没事,小伤”,然后依旧蹲在书架前,一页页整理着奶奶留下的旧诗稿。

“上次有个穿白衬衫的大学生来躲雨,”阿哲一边放书一边说,声音里带着笑意,像在回忆一件很珍贵的事,“他进来的时候浑身都湿了,头发滴着水,手里还攥着本皱巴巴的论文。他翻了半天书架,拿起本《汪曾祺散文集》就蹲在角落读,读到‘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时,突然就哭了。眼泪落在书页上,晕开了字迹,他却浑然不觉,只是肩膀一抽一抽的。”阿哲顿了顿,把一本《顾城的诗》插进书架,声音轻了些:“他说在学校里总觉得自己像飘着的蒲公英,论文写不出,考研压力大,给家里打电话时,明明嗓子都哽咽了,却还要笑着说‘我很好’。可在这里读着诗,那些文字像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心里的乱麻一下子就被理顺了。他说,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记得‘灯火可亲’这四个字。”

一尘靠在桌旁,看着阿哲忙碌的身影,听着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软乎乎的,像刚蒸好的。他想起刚接手诗社时的模样:地下室的墙皮掉了一块,露出里面的红砖,像一道没愈合的伤口;书架是奶奶传下来的旧木头的,四条腿都有些不稳,得用砖头垫着,才能勉强保持平衡;奶奶留下的几十本诗集,有的缺了页,有的被虫蛀了,纸页脆得像枯叶,他蹲在地上,用胶水一点点粘补,手指都被胶水粘得发僵,却依旧小心翼翼,怕弄坏了那些带着奶奶温度的文字。

那时的诗社,冷清得像被世界遗忘的角落。偶尔有路人路过,探头往里看一眼,看到破旧的书架和泛黄的旧书,就摇摇头走开了。他每天都在想,要不要干脆把诗社关了?反正也没人来,守着这堆旧书,像守着一个没人记得的梦,一个只有他自己在意的执念。可每次看到墙上挂着的奶奶的照片,看到她笑盈盈的眼睛,他就觉得,自己不能放弃。奶奶说过,文字是有生命的,只要还有人读,还有人记得,它们就永远不会消失;诗社也是有生命的,只要还有人守着,还有人需要,它就永远是温暖的港湾。

现在再看诗社,早已不是当初那副冷清的模样。书架上的书已经排得满满当当,有的是他从旧书市场淘来的,带着前主人的温度;有的是读者送来的闲置书,扉页上写着“希望这本书能温暖更多人”;还有孩子们自己画的诗稿,用图钉订在墙上,歪歪扭扭的字迹和稚嫩的画,像一片盛开的小雏菊。墙角放着一个旧沙发,是隔壁李爷爷送的,沙发套上有几个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成了最受欢迎的地方——累了的人可以靠在上面打个盹,难过的人可以蜷缩在里面哭一场,孩子们则喜欢趴在上面读诗,把沙发变成了小小的童话世界。窗台上摆着几盆多肉,是实习生小林带来的,她说“给诗社添点活气”,现在已经冒出了新的嫩芽,叶片胖乎乎的,像一个个小小的绿灯笼,在阳光下闪着光。

每天来诗社的人络绎不绝。清晨,小宇会背着粉色小书包,牵着刚上幼儿园的妹妹来读儿童诗,妹妹的哭声变成了咯咯的笑声,像银铃一样清脆;上午,那个躲雨的大学生回来,带着一杯热奶茶,说“给陈老师和阿哲哥哥的”,然后坐在靠窗的位置,一边读诗一边改论文,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下午,拄着拐杖的张奶奶会来读报,她的眼睛有些花了,就凑得很近,一字一句地念出来,声音虽然沙哑,却充满了力量,她说“这里比家里热闹,心里踏实”;傍晚,实习生们会来,有的整理诗稿,有的辅导孩子写诗,有的则坐在沙发上,读着旧书,偶尔相视一笑,不需要太多话语,却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意。

一尘突然明白,诗社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坚守,是一群人的相互取暖,是无数颗心紧紧贴在一起,用温度融化孤独,用文字照亮黑暗。他给别人一个躲雨的地方,别人就给他一束照亮前路的光;他用文字温暖别人,别人就用心意让诗社的火更旺。就像奶奶说的,火要一起添,才能烧得久;温暖要一起传递,才能暖到更多人的心里。

“对了,”阿哲突然转过头,手里拿着那本北岛的《履历》,书页刚好翻到那句被铅笔划过的诗,铅笔画的线条有些淡了,却依旧清晰可见,“上次小周来,坐在靠窗的位置读这个,读着读着就红了眼。她说最喜欢‘一切都是命运,一切都是烟云,一切都是没有结局的开始,一切都是稍纵即逝的追寻’,说以前总觉得生活像一团乱麻,怎么理都理不清,努力了却看不到结果,付出了却得不到回报,心里满是委屈和不甘。可读了这句诗才懂,原来不完美才是生活的常态,遗憾和失去都是成长的一部分,坦然接受,才能轻装上阵,继续往前走。”

一尘接过书,指尖抚过那句被划过的诗,铅笔的痕迹在纸页上留下浅浅的凹陷,像前主人当时心里的褶皱,被文字一点点熨平。旁边的小字“要做心里有光的人”,字迹娟秀,带着点稚气,想来是个温柔的姑娘,在某个迷茫的时刻,从这句诗里找到了力量。他想起小周每次来诗社的样子:总是背着一个洗得发白的帆布包,包带已经有些磨损,却依旧干干净净;里面装着一本厚厚的笔记本和一支用了很久的钢笔,一坐就是一下午。她的笔记本上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有的是对诗句的感悟,比如“北岛的诗像冬天里的风,冷冽却清醒,能吹走心里的迷雾”;有的是对生活的吐槽,比如“今天老板又骂我了,说我写的稿子没灵气,可看到‘心里有光’这几个字,突然就不难过了,我知道我在坚持对的事”;还有写给未来自己的话,比如“希望十年后的我,还能像现在这样,在诗里找到勇气,不被生活磨平棱角,心里的光永远都不会灭”。

“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诗里找自己的影子,”一尘轻声说,声音轻得像落在书页上的灰尘,像一阵风拂过湖面的涟漪,“小周在北岛的诗里找坦然,找面对生活的勇气;小林在儿童诗里找纯粹,找不被世俗污染的天真;那个大学生在汪曾祺,的散文里找安心,找一份“家人闲坐,灯火可亲”的温暖;而我,在奶奶留下的诗里找她的温度,找她未说完的叮嘱,找守着诗社的意义。”他顿了顿,目光越过书架,落在墙上的的的照片上,照片里的奶奶依旧笑着,眼神温柔像一一汪春水。“诗社存在的意义,从来不是培养多少诗人,不是要做出多大的名气,”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哽咽,却又无比坚定,像在对奶奶诉说,也像在对自己确认,“是给每个在生活里受伤的人,一个能在文字里舔舐伤口的地方;是给每个迷茫的人,一盏能照亮前路的灯,让他们知道,不管走多远,都有一个地方可以停靠;是给每个孤独的人,一个能感受到温暖的家,让他们明白,自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阿哲点点头,把最后一本诗集——那本夹着枫叶书签的《晚饭花集》放进书架,轻轻推了推,确保它和其他书整齐地挨在一起。他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掌心沾着点旧书的墨香,像沾染了时光的痕迹。暖黄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把他眼底的温柔照得一清二楚,连睫毛上的槐花粉都染上了暖意。“奶奶以前总说,文字是会发光的,”阿哲的思绪飘回第一次来诗社的那天,那时他刚和家里闹掰,因为坚持要学画画,被父亲骂“不务正业”,他背着画板,在街上游荡了整整一天,天快黑时下起了雨,他慌不择路地闯进了这个地下室,“我第一次来这里,浑身都湿了,冷得发抖,却在翻开奶奶留下的《唐诗三百首》时,突然就觉得心里不堵了。那些‘床前明月光’‘举头望明月’的句子,像小太阳,一点点把我心里的黑暗照亮。现在我才懂,不是文字本身会发光,是写文字的人心里有光,传文字的人心里有暖,那些光和暖,顺着书页,流进了每个读诗的人的心里。”

阳光渐渐移到了书架的中间层,像被谁轻轻推着,刚好照在那本画着向日葵的儿童诗选上。封面上的向日葵仿佛被阳光唤醒,花瓣微微舒展,画着的小太阳也跟着亮了起来,蜡笔的黄色在光里泛着柔和的光晕,像孩子眼里纯粹的欢喜。一尘看着那些整齐排列的诗集,突然觉得眼眶发热,有温热的液体在眼底打转,却舍不得掉下来——这些旧书,每一本都带着前主人的痕迹,每一道痕迹都是一个故事,一段心事。有的页面上沾着咖啡渍,边缘已经有些发黑,像是某个深夜赶稿的人,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书上,却依旧舍不得丢弃,小心翼翼地擦干,继续在文字里寻找力量;有的有深深的折痕,想来是某句话戳中了心事,被反复翻看,折痕处的纸页已经有些变薄,却依旧坚挺,像主人心里不肯放弃的执念;有的写着密密麻麻的批注,字迹或娟秀或潦草,是前主人和作者的对话,是对诗句的理解,也是和自己的和解,那些文字里藏着欢喜、悲伤、迷茫和坚定,像一颗颗心,在书页间跳动。

这些痕迹,从来都不是残缺,是时光留下的吻,是人心传递的暖,是无数人在文字里取暖的证明,让这些旧书变得比新书更珍贵,更有生命力。就像一件被人穿过的旧衣服,虽然有些磨损,却带着主人的温度,比崭新的衣服更让人觉得亲切;就像一首被人反复传唱的老歌,虽然旋律已经有些陈旧,却藏着无数人的回忆,比新歌更能触动人心。

而这个地下室诗社,何尝不是如此?它没有明亮的落地窗,不能让阳光肆意地洒进来;没有华丽的装修,墙皮剥落,书架陈旧;甚至连取暖的设备都时常出问题,冬天冷得像冰窖。可正是这些不完美,让它充满了烟火气,充满了人情味,像一个历经沧桑却依旧温柔的老人,张开双臂,拥抱每一个需要温暖的人。这里有豆浆的甜,是张婶特意多放的那勺糖,是阿哲早起去买的心意;有书的旧,是奶奶留下的诗稿,是前主人传递的温度;有眼泪的咸,是大学生读诗时落下的委屈,是小周想起往事时泛红的眼眶;还有人心的暖,是实习生们凑的“匿名捐款”,是孩子们写的稚嫩的诗,是每个来这里的人留下的善意。

每个来这里的人,都带着自己的故事和伤口。有的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像被乌云遮住的太阳,看不到一点光;有的在人际关系里受了伤,像被荆棘划破的皮肤,疼得不敢触碰;有的在迷茫的路口徘徊,像找不到家的孩子,不知道该往哪里走。可他们在翻开书页的瞬间,总能找到共鸣和慰藉——或许是一句诗戳中了心事,让眼泪有了出口;或许是一段文字给了力量,让勇气重新回到心里;或许只是这里的氛围太温柔,让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放松。他们在这里读诗、写字、发呆,把心里的委屈说给旧书听,旧书默默收下,用文字的温度慢慢抚平伤口;他们把心里的温暖传给下一个人,像传递一束光,让光越来越亮,让暖越来越浓。

一尘拿起那本《晚饭花集》,再次翻到夹着枫叶书签的那页。汪曾祺笔下的晚饭花,开在黄昏里,热热闹闹的,不管有没有人看,都自顾自地开着,从夏天一直开到秋天,把平凡的日子装点得充满诗意。他突然觉得,诗社就像这晚饭花,不耀眼,不张扬,没有玫瑰的艳丽,没有牡丹的华贵,却在自己的角落里,努力地散发着光和热,用平凡的温柔,温暖着不平凡的人生。而那些来添柴的人,那些读诗的人,那些把温暖传递下去的人,都是这晚饭花的根,深深扎在贫瘠的土壤里,汲取着彼此的力量,让它能在岁月的风雨里,一直开下去,开得热热闹闹,开得地久天长。

阿哲端起桌上的豆浆,递到一尘手里。瓷碗的温热透过指尖传到心里,像一股暖流,缓缓淌过四肢百骸。“快喝吧,再放就凉了。”阿哲的声音很轻,像在耳边的呢喃,“张婶说,喝了热豆浆,心里就不冷了。”一尘接过碗,看着碗里袅袅升起的热气,在阳光里凝成细小的水珠,像撒了把碎钻。他喝了一口,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带着张婶的心意,带着阿哲的温暖,像奶奶生前给他冲的红糖水,甜得能暖到骨子里。

阳光透过小窗,落在他的脸上,落在书页上,落在阿哲的笑容里,落在那本画着向日葵的儿童诗选上。整个地下室都被暖得发亮,像被一层金色的光包裹着——那是旧书页上的暖痕,是时光留下的温度;是人心传递的光,是无数人用善意点亮的希望;是奶奶留下的火,是永不熄灭的温暖;是一群人用爱和温柔,织成的永恒的暖。

一尘看着阿哲,看着书架上的旧书,看着墙上孩子们的诗稿,突然觉得,所谓的岁月静好,不过是有人愿意一起守着一份温柔,有人愿意一起传递一份温暖,有人愿意一起让文字的光,照亮更多人的路。而他何其幸运,能成为这份温柔的守护者,能和这么多温暖的人一起,让奶奶的火一直烧下去,让诗社的暖一直传下去,让每个走进这里的人,都能在旧书页的暖痕里,找到属于自己的光,找到属于自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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