腹背受敌的佩拉基尔,其防线如同被巨锤砸中的琉璃,瞬间支离破碎。
海盗们从港口区疯狂向内陆渗透,而南方涌入的五千哈拉德生力军则如同燎原的野火,迅速吞噬着城市的街道和广场。
这座千年港口彻底陷入了最黑暗的噩梦。
城市内部,残酷的巷战在每一条街道、每一座房屋间展开。
船王西瑞安迪尔、贝瑞戈、哈尔迪尔、伊希尔等将领,各自率领着残存的部下,依托熟悉的建筑和街垒,进行着近乎绝望的抵抗。
他们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可能多地杀伤敌人,尽可能久地拖延时间。
许多佩拉基尔的平民,无论是老人、妇女还是少年,在家园被毁、亲人罹难的刺激下,也红着眼睛,拿起一切能当作武器的东西——菜刀、草叉、甚至是燃烧的木棍——加入了这场注定失败的保卫战。
他们的抵抗虽然微弱,却为这座城市的陷落增添了最悲壮的色彩。
“为了佩拉基尔!为了船王!”
一名断了一条手臂的老水兵,用剩下那只手死死抱住一名哈拉德战士的腿,直到被乱刀砍死。
“跟这群畜生拼了!”
几个少年用石块从屋顶砸向经过的敌人,最终被弓箭射成了刺猬。
刚铎战士的不屈与忠诚,在血与火中绽放出最后的光芒。
贝瑞戈将军在一条狭窄的巷弄里,与数十倍于己的敌人血战,最终力竭,背靠着燃烧的墙壁,拄着卷刃的长剑怒目而逝。
哈尔迪尔则为了保护一群正在撤退的伤员,主动断后,被海盗淹没,战至最后一刻。
伊希尔在旗舰的残骸上,点燃了最后的火药,与试图登船抢夺的海盗同归于尽。
然而,个人的英勇无法扭转整体的溃败。海盗的残忍和哈拉德人的野蛮在破城后彻底释放。
他们焚烧房屋,抢劫财物,对手无寸铁的平民举起屠刀,哭喊声、狂笑声和兵刃入肉的声音响彻夜空。
战局呈现出一面倒的屠杀,佩拉基尔这座曾经繁荣的港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坏、死亡。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
越来越多的人,无论是士兵还是平民,开始放弃抵抗,如同受惊的鹿群,仓皇地向着尚未被完全合围的西面逃窜。
火光映照着他们惊恐而绝望的脸庞,通往城外的道路上挤满了逃生的人群。
然而,在港口核心区域,那面天蓝色的船王旗帜依然在燃烧的建筑物间倔强地飘扬。
西瑞安迪尔浑身是伤,家族卫队也所剩无几,但他依旧没有后退一步。
他选择与这座他家族守护了千年的城市,共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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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佩拉基尔即将彻底被黑暗吞噬之时,在城西数里外,哈涅尔率领着经过急行军、已是人困马乏的第二军团,终于赶到了。
然而,映入他们眼帘的,不是预想中的激战防线,而是一座陷入冲天大火、浓烟滚滚的巨城!
哭喊声和厮杀声即使隔着这么远也能隐约听到。
更令人心悸的是,如同决堤洪水般从城中涌出、向西逃窜的溃兵和难民!
“还是……来晚了吗?”
哈涅尔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一股冰冷的绝望攫住了他。
摩根眼疾手快,策马冲上前,一把拉住一个满脸黑灰、失魂落魄的溃兵,厉声喝问:“里面情况怎么样?!船王呢?!”
那溃兵眼神涣散,带着哭腔喊道:“完了!全完了!海盗和哈拉德蛮子都冲进主城区了!船王大人……联络不上了!几位将军……听说都被包围了!还在战斗……但撑不了多久了!”
哈涅尔听着溃兵的哭诉,拳头死死攥紧,指甲深陷掌心。
他还是晚了一步!
佩拉基尔,这座至关重要的港口,难道就要这样在他眼前陷落?
他辛辛苦苦带来的第二军团,难道连发挥作用的机会都没有,就要面对这既定的败局?
不甘心!他绝不甘心!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了被旗手紧紧握着的、那面属于他哈涅尔家族——哈多家族的旗帜上。
红底之上,那金色的星辰与顶冠的图案,在远处火光的映照下,仿佛活了过来,流转着古老的光辉。
恍惚间,他似乎看到了一个威严而坚毅的面容,那是流淌在他血脉源头的影像——英雄胡林!
那双仿佛能穿透时空的眼睛,正灼灼地盯着他,无声地发出质问:面对黑暗与绝望,哈多的子孙,你要选择放弃吗?!
“不!!老子不会放弃!!!”
一声如同受伤雄狮般的咆哮,猛地从哈涅尔胸腔中迸发出来!
他猛地策马上前,一把从愣住的旗手手中夺过了那面哈多家族的旗帜!
他用力将旗帜高高举起,让那红底金星的图案在夜风中猎猎作响!
他调转马头,不再看向西方逃生的道路,而是直面那片燃烧的炼狱——佩拉基尔!
“我是卡伦贝尔领主,莱戈拉斯·哈涅尔!” 他的声音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压过了溃逃的喧嚣,如同惊雷般炸响在夜空之下,“我是刚铎南境第二军团主帅!”
他挥舞着旗帜,指向火光冲天的城市,声音嘶哑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力量与激情:
“但我更是哈多的子孙!是胡林·沙葛里安的后裔!”
“我的先祖,面对魔苟斯的黑暗也未曾屈服!高呼光明必将重现直至力竭!”
“今天,佩拉基尔在燃烧,我们的同胞在受难!刚铎的荣耀在蒙尘!”
“哈多的血脉里,没有逃跑二字!只有守护,只有责任,只有不屈!”
“荣誉何在?!忠诚何在?!我们身为战士、身为刚铎人的血性何在?!”
“看着我手中的旗帜!记住你们是谁!”
“现在,我命令你们——不,我请求你们!跟随我!跟随这面旗帜!”
“不是逃亡,而是进攻!杀回佩拉基尔!用我们的血,告诉敌人,刚铎,永不沦陷!”
话音未落,哈涅尔猛地一夹马腹,单人单骑,手持那面迎风怒展的哈多家族旗帜,如同一支逆流而上的红色箭矢,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吞噬一切的火海与混乱!
他的身影在冲天的火光映衬下,渺小,却带着一种撼人心魄的悲壮与决绝!
“大人!!” 布雷恩目眦欲裂,没有任何犹豫,拔剑怒吼,“跟随大人!杀回去!”
“为了哈涅尔大人!为了刚铎!杀!!”
摩根几乎同时咆哮,率领骑兵紧随其后。
那面在火光照耀下疯狂舞动的哈多家族旗帜,仿佛拥有着魔力。
正在奔逃的溃兵们,看到了那逆流而上的身影,听到了那震耳发聩的呐喊,感受到了那源自古老血脉的、不屈的召唤。
一名满脸是血的溃兵停下了脚步,他看着那面旗帜,眼中重新燃起了火焰,猛地举起残缺的武器,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跟随大人!杀回去!”
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跟随大人!”
“杀回去!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刚铎万岁!”
一声,十声,百声……越来越多的呼喊汇聚起来!
溃逃的人流仿佛撞上了一道无形的堤坝,骤然停滞,然后,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悲愤与热血驱动下,开始调转方向!
逃跑的士兵重新握紧了武器,惊慌的平民捡起了地上的石块,所有人都跟随着那面引领方向的红色旗帜,跟随着那个一往无前的年轻领主!
第二军团的生力军,与重新汇聚起来的佩拉基尔溃兵,融合成了一道愤怒的、决死的洪流!
他们不再迷茫,不再恐惧,眼中只有前方燃烧的城市,心中只有一个信念——跟随那面旗帜,杀回去!
这股由绝望中诞生的力量,如同扑火的飞蛾,又如同决堤的复仇之潮,带着震天的怒吼,狠狠地撞向了佩拉基尔西部的入口,撞向了正在城中肆虐的敌人!
即将彻底熄灭的佩拉基尔之火,因为这一抹逆行的红色,似乎又看到了一丝摇曳的、不屈的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