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不繁瞳孔骤然收缩,体内奔涌的灵力几乎失控。
拙锋剑感受到主人的心绪,发出低沉嗡鸣,剑身流转的土黄色光芒变得极不稳定。
前方,赵炎成的幻影在翻涌的邪气中扭曲变形,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幻影并未发动攻击,但周遭九幽噬天阵的吸力却骤然增强,范不繁感到自身灵力正被强行拉扯,流向那座偏殿。
他立刻稳住心神,凡尘真意运转,厚重的土属性灵力在周身形成一层微光,勉强抵御住那股吞噬之力。
“啧,还是这般令人厌恶的韧性。”幻影开口,声音缥缈却直接刺入识海,“像杂草一样,踩不死,烧不尽。”
范不繁握紧拙锋,剑尖直指幻影:“赵炎成,你在哪?江婉呢?”
幻影低笑,声音带着蛊惑:“你很关心她?可惜,关心则乱。”
话音未落,幻影抬手,周遭浓稠的黑雾迅速汇聚、凝结,眨眼间勾勒出一个人形轮廓——素色衣裙,纤细身影,正是江婉的模样。
那幻象栩栩如生,连她眼角那颗细微的小痣都分毫不差,只是双眼空洞无神,周身缠绕着不祥的黑气。
范不繁呼吸一窒,心脏像是被狠狠揪住。尽管知道这极可能是幻术,但那身影太过真实,瞬间牵动了他所有情绪。
他周身刚刚稳固的灵力屏障因这刹那的心神震荡,立刻泛起涟漪,出现细微裂痕。
“很逼真,不是吗?”赵炎成的幻影欣赏着范不繁的反应,语气愉悦,“她现在就在丹堂深处。
你说,若我这幻影此刻散去,维系她性命的那最后一丝灵力,会不会也跟着彻底消散?”
那“江婉”的幻象随着他的话语微微颤抖,脸上浮现痛苦的神色。
范不繁咬紧牙关,齿间尝到一丝铁锈味。
他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死死锁定那道虚影,试图分辨其中真伪。
拙锋剑感受到他的杀意,嗡鸣声加剧。
“放下你的剑,散去你的真意。”幻影命令道,声音变得冰冷,“否则,我只需一个念头,她便魂飞魄散,连轮回的机会都没有。”
范不繁握剑的手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进攻,这幻影可能瞬间消散,但若其所言为真,江婉必受牵连。
后退,便是屈服,正中赵炎成下怀。
他目光扫过那片死寂的丹堂废墟,又落回那痛苦的幻象之上。不能再犹豫。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股精血混着澎湃的灵力喷在拙锋宽厚的剑身之上。剑身光芒大盛,厚重的土黄色光华不再是仅仅护住自身,而是向外扩张,化作一道凝实的金色屏障,横亘在他与幻影之间。
屏障之上,凡尘真意流转,散发出承载万物的沉凝气息,将九幽噬天阵的吸力暂时隔绝在外。
他选择了最耗费元气的方式,强化防御,而非贸然进攻。
“哦?选择守护?”幻影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嗤笑,“愚蠢!你以为这龟壳能撑多久?在这噬天阵中,你的每一分灵力消耗,都在为我增添力量!”
金色屏障确实在阵法持续的侵蚀下微微波动,但暂时稳固。
“赵炎成,”范不繁透过屏障,盯着那双邪气四溢的眼睛,声音沙哑却坚定,“你若敢伤她分毫,我必穷尽九天十地,将你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这不是威胁,而是陈述。平静的语气下是滔天的决心。
幻影脸上的戏谑收敛了些许,似乎被这直白的毁灭宣言触动。他冷冷地看着范不繁,以及那道散发着令他厌恶气息的金色屏障。
“狠话谁都会说。”幻影抬手,那“江婉”的幻象飘到他身前,像一件展示的物品,“但你舍得吗?”
他手指虚虚点向幻象的心口。幻象立刻发出无声的惨叫,身体剧烈抽搐,面容因极致痛苦而扭曲。
范不繁目眦欲裂,屏障上的光芒剧烈闪烁,他几乎要控制不住冲出去的冲动。但他死死钉在原地,只是将更多灵力注入屏障。他不能自乱阵脚。
“停下!”范不繁低吼。
幻影的手指停下,幻象的痛苦稍减,但依旧萎靡不振。
“这就受不了了?”幻影轻笑,“范不繁,你终究有弱点。而这弱点,注定你会败给我。”
范不繁不再言语,只是全力维持着屏障,大脑飞速运转。
这幻影在此阻拦,必然是因为丹堂内部有什么赵炎成不想让他立刻发现,或者,是在拖延时间。
江婉可能真的在里面,但状态绝不会像幻影表现的那么完全受制,否则赵炎成早已用她来谈条件,而不是用一个幻象来威胁。
他在试探,也在拖延。
必须打破这个僵局。
范不繁深吸一口气,左手悄然结印,一丝极细微的、蕴含着凡尘真意本源力量的灵力,悄无声息地渗入脚下大地,避开阵法的吞噬,如同植物的根须般,向着丹堂的方向缓慢延伸而去。他在感知,在探查。
幻影并未察觉这细微的动作,依旧用言语施压:“放弃吧,范不繁。归顺于我,或许我还能留她一条性命,让你们做一对亡命鸳鸯。”
就在这时,范不繁通过那丝延伸出去的灵力,敏锐地捕捉到丹堂深处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异常熟悉的灵力波动——那是江婉的本命灵符被触发时特有的气息,虽然微弱,却带着挣扎求存的意味。
她还活着!而且在尝试反抗!
这个发现让范不繁精神一振。赵炎成的幻影,谎言居多!
他眼中寒光一闪,主意已定。
他缓缓抬起拙锋剑,剑尖再次对准赵炎成的幻影,金色屏障的光芒开始向内收敛,凝聚于剑身。
“看来,你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幻影语气转冷,周围邪气翻涌加剧,那“江婉”的幻象再次变得清晰,痛苦的表情被放大。
范不繁无视那逼真的幻象,体内灵力毫无保留地涌入拙锋。
“赵炎成,”他缓缓开口,声音沉静得可怕,“你最大的错误,就是让我确定了她还活着。”
话音未落,拙锋剑爆发出璀璨光芒,一道凝练到极致的土黄色剑罡,撕裂了浓稠的邪气,并非斩向幻影,而是以开山断岳之势,悍然劈向侧下方支撑着幻影显现的那处偏殿阵法节点!
他攻击的是幻影存在的根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