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不群把心一横,眼中紫意一闪而逝。他双手虚抬,丹田内那恢复不多的紫霞真气被全力催动,至精至纯的紫霞本源之力被引动,转化为炽热的能量——
“噗!”
一团拳头大小、散发着柔和而明亮紫光的紫极天火,骤然自他掌心跃出!虽然比全盛时期小了许多,光芒也略显黯淡,但在这绝对的黑暗之中,已如同升起了一轮紫色的微型太阳,瞬间将整个洞穴照得亮如白昼!
借着这紫极天火的光芒,岳不群目光再次如同梳子般扫过洞穴的每一个角落,墙壁、地面、石笋背后……依然没有发现!
而此时,天门道人的脚步声已然近在咫尺,眼看就要踏入这尽头洞穴!
情急之下,岳不群眼中厉色一闪!他操控着那团紫极天火,猛地将其分化成数十朵较小的火焰,如同拥有灵性一般,朝着洞穴内每一个角落,每一处阴影,甚至是头顶的岩壁,席卷而去!
他这是要强行用紫极天火灼烧每一寸空间,逼出隐藏者!
“呼呼——”
紫色火焰掠过岩石,发出轻微的燃烧声。当其中一朵火焰蔓延至洞顶,触及那被黑色夜行衣碎片遮掩的小洞口时——
“嗤啦!”
那黑色的布料乃是易燃之物,瞬间便被紫极天火点燃,腾起一小簇火焰!
“啊——!”
一声压抑不住、充满了痛苦与惊惶的惨叫,猛地从那小小的洞口内传了出来!
火光映照下,可以清晰地看到,洞口那燃烧的衣物后面,一张因痛苦而扭曲的、属于风无影的年轻脸庞,在火焰中一闪而逝!
那一声猝不及防的痛呼,在寂静的洞穴中显得格外清晰刺耳!
对于岳不群这等高手而言,这无异于在黑暗中点亮了一盏指路明灯!声音发出的瞬间,他便已精准无比地锁定了其来源——洞顶那个正冒着火苗和黑烟的缸口小洞!
“哪里走!”
岳不群低喝一声,身形如鹞鹰般陡然拔地而起!他动作迅捷如电,左手五指如钩,猛地抓住洞顶一处凸起的岩石,稳住身形,同时双足在弧形的洞顶上巧妙一撑,整个人便如同壁虎般牢牢贴附在了顶部。右手则快如闪电,毫不犹豫地直接探入了那仍在燃烧的小洞之内!
洞内的风无影刚被火焰灼伤,惊魂未定,加之洞穴狭窄无处可躲,只觉得一股无可抗拒的大力传来,衣领一紧,整个人便被岳不群如同老鹰抓小鸡般,硬生生从藏身之处给揪了出来!
岳不群得手之后,身形飘然落地,动作一气呵成。他毫不耽搁,指尖蕴涵精纯紫霞真气,如同疾风骤雨般在风无影胸前、背后几处大穴连点数下!
风无影只觉得周身一麻,仿佛瞬间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连舌头都僵住了,别说挣扎逃跑,就连发出一点声音都再也无法做到,只能瞪大了一双充满惊恐、愤怒与不甘的眼睛,直挺挺地站在那里,成了岳不群的俘虏。
也就在岳不群刚刚制住风无影,将其穴道封死的同一时刻——
“岳师兄!里面情况如何?”
伴随着略显急促的脚步声和询问声,天门道人的身影出现在了洞穴入口处。他显然是在外面听到动静,迫不及待地冲了进来。
借着岳不群手中那团尚未熄灭的紫极天火残余的微光,天门道人一眼就看到了被岳不群制住、动弹不得的黑衣青年,脸色瞬间几不可察地阴沉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懊恼与失望。他心中暗骂:“还是让这岳不群抢先了一步!”
不过,他毕竟是老江湖,城府颇深。洞内光线昏暗,很好地掩饰了他脸上一闪而逝的难看神色。他迅速调整表情,换上一副热情洋溢、带着几分钦佩的笑脸,快步上前,口中赞道:
“哎呀!不愧是岳师兄!武功高强,智谋过人!这滑溜如泥鳅的贼子,到底还是没能逃出你的手掌心!可喜可贺!”他一边说着,一边很“自然”地伸出手,就想去接岳不群手中的风无影,“这等粗活,岂能劳烦岳师兄?来来来,让贫道帮你看着这贼人,定叫他插翅难飞!”
岳不群岂能不知他心中所想?在天门道人伸手过来的瞬间,他便上前一步,巧妙地用身体挡住了天门道人的动作,脸上依旧挂着那温和却疏离的笑容,语气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天门师兄太客气了!今日若非师兄鼎力相助,发动弟子搜山,岳某也不可能如此顺利找到此獠。岳某已是感激不尽,心中甚为不安。这看守之事,岂敢再劳动师兄大驾?些许小事,岳某自行处理便是。”
他顿了顿,看着天门道人那略显僵硬的笑容,适时地抛出了对方最关心的事情,以安其心:“师兄放心,岳某言出必践。待从此处出去,安顿妥当之后,岳某定当将承诺的那三招剑法,为师兄详细演示,绝无保留。”
听到岳不群再次确认剑法之事,天门道人心中虽因未能掌控风无影而有些失落,但巨大的利益当前,也不好再强行索要。他脸上那瞬间的僵硬迅速化开,变成了一副“我懂,我理解”的表情,顺势搓了搓手,哈哈笑道:
“岳师兄的人品,贫道自然是信得过的!既然如此,那贫道就却之不恭,静候佳音了!哈哈!”
一番看似和谐、实则暗藏机锋的交谈之后,岳不群牢牢控制着被封住穴道的风无影,与天门道人一同,沿着来路,走出了这幽深曲折的洞穴,回到了阳光之下,继而返回了泰山派的主殿玉皇殿。
只是,被岳不群提在手中、如同木偶般的风无影,那双还能转动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回到泰山派主殿玉皇殿,厚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与目光。殿内只剩下岳不群、被他制住的风无影,以及目光灼灼、难掩急切之色的天门道人。
天门道人第一时间便挥手屏退了所有侍立的弟子与陪同的长老,偌大的殿堂顿时显得空阔而肃静。他转过身,目光直接落在岳不群身上,脸上那客套的笑容收敛了几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开门见山地说道:
“岳师兄,如今贼人已然擒获,你我也算是合作愉快。你看……那先前承诺之事,是否可以兑现了?”他的眼神紧紧盯着岳不群,生怕他反悔。
岳不群神色不变,仿佛早已料到他会如此急切。他淡然一笑,将手中提着的、穴道被封的风无影随意放在身旁,从容应道:“天门师兄放心,岳某既然答应了,自然言出必践,绝不会食言而肥。”
说罢,他不再多言。只见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捏成剑诀,虽无真剑在手,但一股森然凌厉的剑意已自他指尖透出,弥漫于殿内。
他先是向前轻盈地跃出一步,步伐方位暗合易数,同时,他的左手看似随意地一拂,将放在身旁的风无影拨弄得转了个身,使其背对着自己和天门道人,同时屏蔽了风无影的感知。这个动作做得极其自然,仿佛只是为了避免俘虏窥探剑法精要,实则彻底断绝了风无影目睹接下来演示的任何可能。
“天门师兄,请看仔细了。”
岳不群清喝一声,随即开始演示那三招早已承诺的泰山派失传绝学。
他首先施展的便是 “岱宗如何” 。只见他剑指虚点,左手配合掐算,身形微侧,一股玄奥莫测的气息油然而生,仿佛在推演天机,衡量敌我之势。剑势未发,而意在先,将那种料敌机先、掌控全局的意境展现得淋漓尽致。
紧接着是 “朗月无云” 。剑指划出一道清冷皎洁的弧光,如同夜空中毫无遮蔽的明月,光华遍洒,无远弗届。这一招剑意纯粹,攻势凌厉而堂皇,讲究的是一气呵成,以绝对的光明正大破开一切阴霾诡谲。
最后是 “峻岭横空” 。岳不群剑指陡然变得沉重凝实,仿佛握着的不是手指,而是千钧重岳!一“剑”横斩而出,气势磅礴,巍峨浩大,如同泰山压顶,带着一股无可阻挡、碾压一切的雄浑力量感。
岳不群一边演示,一边以精炼的语言点出每一招的运气法门、发力技巧以及剑意精髓。他演示得极其认真,毫无保留,将这三招剑法的精妙之处,完完整整、原原本本地展现在天门道人面前。
天门道人起初还带着几分审视与验证的心态,但很快,他便被这三招精妙绝伦、又确实与他泰山派剑理一脉相承的绝学彻底吸引!他双目圆睁,一瞬不瞬地盯着岳不群的每一个动作,耳朵竖起,捕捉着每一个字句,生怕漏掉半分细节。他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急切,逐渐变为震惊、狂喜,最后完全沉浸在了对这高深剑法的领悟之中。
岳不群演示完毕,收势而立。天门道人迫不及待地开始模仿、练习起来。他本身剑法根基深厚,加之岳不群讲解演示得极为透彻,这三招剑法虽然精妙,但他掌握得极快,不过反复数遍,便已初窥门径,施展得有模有样。
然而,学会这三招似乎只是一个引子。天门道人在初步掌握之后,并未立刻停下,反而像是被打开了某个闸门,体内积攒多年的剑法感悟与这三招失传绝学相互印证、碰撞,迸发出了新的火花!
他开始不自觉地在大殿之中舞动起来,不再局限于那三招,而是将自身所学的诸多泰山派剑法一一施展出来。他的剑招时而刚猛如“五大夫剑”,时而奇险如“快活三”,时而厚重如“磐石剑法”……但此刻,这些原本熟悉的剑招之中,似乎都隐隐融入了一丝从“岱宗如何”中领悟的算剑先机,从“朗月无云”中获得的纯粹剑意,从“峻岭横空”中感受到的雄浑气势!
他整个人仿佛进入了一种顿悟的状态,物我两忘,眼中只有手中无形的剑,心中只有奔流不息的剑理。殿内剑气(虽无实剑,但剑意激荡)隐隐,他的气息也随之起伏波动,竟隐隐有突破自身瓶颈的迹象!
岳不群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陷入深度感悟、浑然忘我的天门道人,脸上露出了意料之中的、高深莫测的笑容。他悄悄退后几步,一直退到了大殿边缘,确保自己处于天门道人的气机感知范围之外。
然后,他不再犹豫,俯身一把提起依旧不能动弹的风无影,如同拎着一件行李般,悄无声息地向着殿门方向掠去。
他轻轻推开沉重的殿门,闪身而出,又迅速将门掩上,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殿外,一些泰山派弟子和长老并未远离,仍在等候。见岳不群独自提着那飞贼出来,皆是一愣,正要上前询问。
岳不群却不等他们开口,身形已然飘然而起,华山金雁功瞬间施展到极致,如同一只巨大的紫色鸿雁,掠过众人头顶,朝着下山的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他清朗而带着一丝郑重意味的声音,以内力远远送出,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泰山派弟子的耳边:
“天门师兄心有所感,剑道突破在即,此乃千载良机!诸位切记,万不可上前打扰,以免功亏一篑!”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然化作一个小黑点,迅速消失在泰山层层叠叠的山峦与云雾之中,不见了踪迹。
只留下一众泰山派弟子面面相觑,望了望岳不群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那紧闭的、隐隐有剑气激荡之声传出的玉皇殿大门。
而殿内,完全沉浸在突破契机中的天门道人,对殿外发生的一切,以及岳不群的离去,竟是浑然未觉。
岳不群那一声以内力送出的传音,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瞬间在泰山派内部激起了滔天巨浪!
这声音清晰地在每一个泰山派弟子耳边回荡,内容却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