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永忠站在“镇海号”旗舰的甲板上，海风卷着咸腥味扑在脸上，将他的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手里攥着份海图，指尖在大西洋中部的“魔鬼三角”区域反复划过——那里是北美殖民地与明朝本土航线的必经之地，海水深不见底，常年笼罩着浓雾，正是伏击的绝佳地点。
“将军，了望塔刚刚回报，西北方向发现三艘不明船只，挂着葡萄牙国旗，航速很快。”传令兵单膝跪地，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飘。
廖永忠抬头望去，远处的海平面上果然出现三个小黑点，像三颗被遗忘的弹丸。他冷笑一声，将海图卷起来别在腰间：“葡萄牙人这个时候来大西洋做什么？让‘威远’‘靖海’两艘护卫舰靠上去问问，就说大明水师在此护航，闲人免进。”
“是！”传令兵刚要起身，廖永忠又补充道，“告诉周德兴，让他把船上的明盟旗帜升起来——藩属国的船见了这旗，至少会减速通报。要是对方还敢往前冲，就给我鸣炮警告。”
周德兴是“威远号”的舰长，此刻正站在船舷边，手里把玩着枚铜制的望远镜。这望远镜是丁德兴特意为水师打造的，镜片打磨得比欧洲货透亮，能看清十里外的船帆纹路。他看着那三艘船越来越近，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不对，这船吃水太浅，不像是商船。而且葡萄牙人的船帆是红底白十字，这几艘船的帆角却绣着暗金色的鸢尾花——是法国人的私掠船！”
身边的大副闻言，立刻拔刀喊道：“全体戒备！准备火炮！”
“慢着。”周德兴按住他的手，望远镜依旧抵在眼上，“你看他们的桅杆，上面缠着黑色的缆绳，那是英国皇家海军的标志。法国人跟英国人穿一条裤子了？这可新鲜。”
话音刚落，对面的船突然掉转航向，直冲着“威远号”而来。同时，帆角的鸢尾花被扯下，露出下面鲜红的米字旗——是英国舰队！
“他娘的，玩这套！”周德兴狠狠将望远镜砸在甲板上，“升旗！告诉廖将军，是英国主力舰队，至少有十艘战列舰！他们伪装成葡萄牙船，这是早有预谋！”
“镇海号”上的廖永忠看到信号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原本以为只是小规模的海盗袭扰，没想到英国佬竟然动用了主力舰队。他转身冲进指挥舱，拍着桌子对通信兵吼道：“快发信号给后面的运兵船，让他们立刻转向，往南美方向突围！那里有我们的殖民地，西班牙人不敢公然动武！”
“将军，运兵船航速慢，怕是来不及……”通信兵面露难色。
“来不及也得试！”廖永忠一脚踹翻椅子，“让吴良、吴祯兄弟带‘破虏’‘定边’两艘快速舰断后，用链弹打断他们的桅杆！我带主力掩护运兵船撤退，必须把北美急需的援军送过去！”
此时，英国舰队已经开火。一颗颗实心弹呼啸着掠过海面，砸在“威远号”左舷，木屑飞溅，几名水兵惨叫着坠入海中。周德兴抹了把脸上的血，嘶吼道：“开炮还击！把左舷的开花弹都给我打出去！让他们知道大明水师的厉害！”
“威远号”的火炮轰鸣起来，开花弹在英国舰队中炸开，火光映红了浓雾。但英国舰队的火力显然更猛，“靖海号”很快被击中，船尾燃起熊熊大火，舰长在火光中嘶吼着下令弃船。
“将军，‘靖海号’没了！”了望兵的声音带着哭腔。
廖永忠咬着牙，看着越来越近的英国舰队，突然对身边的康茂才说：“你带三艘运兵船从右侧突围，我带剩下的从左侧吸引火力。记住，不管发生什么，必须把人送到北美——那里的殖民地刚建立，没有援军守不住。”
康茂才脸色发白，却用力点头：“将军保重！我在北美等你！”
两支船队很快分开，廖永忠指挥着“镇海号”直冲英国舰队旗舰“王权号”而去。他站在甲板上，亲自操控主炮，一发链弹精准地打断了“王权号”的前桅杆，帆布哗啦啦落下，像只折了翅膀的大鸟。
“打得好！”水兵们欢呼起来。
但英国舰队的包围圈越来越小，更多的炮弹落在“镇海号”上。船身开始倾斜，廖永忠被震倒在地，嘴角溢出鲜血。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到吴良的“破虏号”正冒着浓烟冲向英国舰队，显然是想同归于尽。
“别傻了！”廖永忠嘶吼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破虏号”撞上一艘英国巡洋舰，两声巨响后，海面上升起两朵蘑菇状的烟云。
“将军，运兵船已经冲出包围圈了！”通信兵喜极而泣。
廖永忠松了口气，刚想下令撤退，一颗炮弹突然击中指挥舱。他被气浪掀飞，重重摔在甲板上，意识模糊前，只看到英国舰队的水兵正顺着绳索爬上“镇海号”，耳边是水兵们的怒吼和刀剑碰撞的脆响。
不知过了多久，廖永忠被冰冷的海水唤醒。他发现自己趴在块破木板上，周围漂浮着沉船的残骸和水兵的尸体。远处，英国舰队正在清点战场，两艘运兵船因为航速太慢，被他们团团围住，最终在爆炸声中沉入海底。
“将军……”一个微弱的声音传来，是吴祯，他的一条腿已经没了，正抓着块浮木，“我们……我们败了……”
廖永忠闭上眼睛，泪水混着海水滑下来。他从未想过会败得这么惨——两艘运兵船沉没，近千名士兵葬身海底，“镇海号”、“破虏号”、“靖海号”相继被击沉，而他这个主将，却只能像败犬一样在海上漂流。
“没败……”廖永忠睁开眼，眼神重新变得锐利，“只要还有一个人活着，就不算败。吴祯，记住英国舰队的阵型和火力分布，我们得把这些情报带回去。朱元璋陛下说过，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道为什么失败。”
吴祯用力点头，却因为失血过多，头一歪昏了过去。廖永忠拼尽全力将他拖到木板上，然后望着英国舰队离去的方向，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三天后，一艘路过的明盟藩属国商船救了他们。廖永忠躺在船舱里，听着水手们议论纷纷。
“听说了吗？英国佬这次是有备而来，他们的间谍早就知道运兵船的航线了。”
“不光英国佬，法国、西班牙都派了船来帮忙，说是欧盟联合行动。”
“咱们水师也太惨了，希望朝廷能尽快想出办法，不然以后北美殖民地就危险了。”
廖永忠闭上眼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让朱元璋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必须让天枢密探好好报复这些欧洲人，让他们知道，大明水师不是好欺负的，大明的士兵，就算死，也会拉着敌人一起下地狱。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的朱元璋正在朝堂上大发雷霆。康茂才带回了突围的消息，也带回了惨败的噩耗。
“废物！都是废物！”朱元璋将奏折狠狠摔在地上，龙椅都在震动，“朕让你们护航，不是让你们去送命！廖永忠呢？他死了没有？没死就让他滚回来，朕要亲自问问他，为什么会败得这么惨！”
旁边的胡惟庸连忙劝道：“陛下息怒，廖将军也是尽力了。英国舰队有备而来，而且联合了法西两国，我们的情报确实不足……”
“情报不足？”朱元璋冷笑一声，“朕养的天枢密探是吃干饭的吗？立刻传旨，让华云龙、朱文正他们加大对欧盟的破坏力度，朕要让英国的朴茨茅斯军港变成废墟，让法国的私掠船再也不敢出港，让西班牙人知道，敢动大明的人，就要付出十倍百倍的代价！”
“陛下英明。”胡惟庸躬身应道，“另外，水师那边，是不是该派些新舰过去？丁德兴新造的‘火龙舰’已经下水了，火力比‘镇海号’强三倍，正好派上用场。”
朱元璋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准了。让丁德兴亲自带队，务必把北美殖民地守住。告诉廖永忠，朕不杀他，但他必须戴罪立功——下次再让朕听到惨败的消息，他就不用回来了。”
旨意很快传到各地，天枢密探们接到命令，开始摩拳擦掌。华云龙在伦敦的酒馆里，听到英国水兵吹嘘着大西洋的胜利，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他摸出怀里的定时炸药，轻轻转动着引信——朴茨茅斯军港的图纸，他已经拿到手了。
朱文正则在巴黎的鸢尾骑士团总部外，看着那些庆祝胜利的贵族们，将一瓶特制的腐蚀剂藏进袖中。法国人的私掠船基地，今夜注定要变成一片汪洋。
而在大西洋的海面上，廖永忠望着远方的海平面，对身边的吴祯说：“看到那片云了吗？像不像‘火龙舰’的帆？丁德兴来了，我们的反击，开始了。”
吴祯虚弱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海风吹过，带着远方的硝烟味，也带着复仇的气息。这场大西洋上的初次拦截，不是结束，而是更残酷战争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