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更紧了，卷着沙砾打在工坊的窗纸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有人在外面磨牙。李彻坐在账房里，油灯的火苗忽明忽暗，映着他手里的防蛀纸——这种纸加了花椒水和艾草汁，虫蚁不侵，苏老板说宫里的史官最爱用，能存百年不腐。
“李哥，喝碗热粥吧，刚熬好的。”王二柱端着粗瓷碗进来，碗里飘着南瓜和小米的香气，“暗卫在后院老槐树下等着，说有急信要交您。”
李彻接过碗，暖意顺着喉咙淌进胃里，驱散了半夜的寒气：“让兄弟们警醒着点，柳文轩刚吃了亏，说不定会来阴的。”他扒拉着粥里的南瓜块，“赵猛那边有消息吗？张都尉在兵营还好？”
“赵猛说张都尉被柳郡守找借口骂了顿，罚他去守城门楼子了。”王二柱蹲在地上，往灶里添了块柴，“不过张都尉让亲兵带话说，兵营里的兄弟都向着您，真有事他们肯定帮忙。”
李彻点点头，放下碗擦了擦嘴：“走，去见暗卫。”
后院的老槐树落光了叶子，枝桠像鬼爪似的伸向夜空。暗卫依旧穿着灰布衣，帽檐压得很低，只有一双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见李彻过来，从怀里掏出个竹筒递过来：“李大人，这是苏老板的回信，还有样东西让属下转交。”
竹筒上裹着三层油纸，拆开后，里面是一卷防蛀纸写的信，字迹娟秀却透着股刚劲，正是女帝苏璃的笔迹。李彻借着月光细读，信上先夸了深海蓝纸的工艺，说御书房的奏章都换成了这种纸，连太傅都赞“纸如碧海，字若惊鸿”。接着笔锋一转，提醒他柳文轩是太子的心腹，最近在暗中调动兵马，怕是要对黑石城动手，让他务必小心。最后写道：“黑石城之事，朕已知晓，援兵不日即到，卿且安心守土，待朕旨意。”
“援兵……”李彻指尖摩挲着纸上的字迹，心里一阵发烫。他没想到女帝动作这么快，更没想到会亲自回信。竹筒里还有块玉佩，羊脂白玉雕成的凤凰展翅图案，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触手生暖。
“苏老板说，凭这玉佩，黑石城的守军可调遣。”暗卫的声音压得像夜风，“还有，太子派了个叫‘鬼影’的杀手来，据说能易容成任何人的模样，擅长用毒，您千万要小心。”
李彻握紧玉佩，冰凉的玉质让他头脑更清醒：“替我谢苏老板，就说黑石城的纸绝不会让她失望。”他从怀里掏出几张防蛀纸样，“这是新做的防蛀纸，能存百年，让她转交史官，正好用来记史书——就说这是黑石城百姓的心意。”
暗卫接过纸样，身影一闪就消失在夜色里，连脚步声都没留下，只有老槐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李彻摩挲着凤凰玉佩，系统面板突然亮起淡蓝光：【获得女帝信物，解锁“调兵权”初级权限！触发隐藏任务“揪出鬼影”，奖励“易容识别术”！】
他刚回到账房，王二柱就举着张字条冲进来，字条边缘还带着火烤的焦痕：“李哥！刚才有人从门缝塞进来的！说是张都尉的亲兵送来的！”
字条上只有一行歪歪扭扭的字：“三更，西城门楼见，有要事相商——张都尉。”
李彻的眉头瞬间皱紧。张都尉今晚明明在兵营值守，怎么会突然约在西城门？而且用这么隐秘的方式。他盯着字条上的墨迹，系统面板突然闪过红光：【检测到字迹异常，笔锋与张都尉常用笔迹不符，疑似伪造！】
“不对劲。”李彻站起身，抓起墙角的三段连弩，“二柱，去叫赵猛，让他悄悄去兵营看看张都尉在不在，千万别惊动别人！”
王二柱刚跑出去，刘三顺就慌慌张张地撞开房门，手里还攥着把菜刀：“李大人！王石头去茅房，说看到墙根下有黑影，手里还拿着刀！”
李彻心里一沉，难道“鬼影”来了？他对刘三顺道：“让兄弟们都待在屋里，把门窗锁好，千万别出来！”说完举着连弩就往后院走。
后院茅房在最偏僻的角落，四周堆着烧火的柴草，寒风卷着沙砾打在草垛上，发出呜咽的声响。李彻刚靠近，就听到柴草堆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接着一道黑影猛地窜出来，手里的弯刀在月光下闪着寒光，直扑他的面门！
李彻早有准备，侧身躲过弯刀，同时扣动连弩扳机——“嗖”的一声，弩箭擦着黑影的耳朵飞过，钉在老槐树上，箭尾还在嗡嗡震颤。黑影显然没料到他有武器，愣了一下，李彻趁机看清了他的脸——是张都尉的亲兵小王，左脸上还有块月牙形的疤，此刻正流着血，像是刚被人打过。
“小王？怎么是你？”李彻的连弩依旧对准他。
小王吓得腿一软，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李大人饶命！是、是张都尉让我来的！他被柳郡守抓了，说要安个通敌的罪名杀了他！让我给您带句话，粮仓底下有暗道，能通到城外……您快逃吧！”
李彻刚想追问，就听到远处传来马蹄声和火把的光亮，还有人喊：“刺客往那边跑了！快追！”
小王脸色惨白，突然站起来往相反方向跑，一边跑一边喊：“我在这儿！别追李大人！”很快，远处传来惨叫声和刀砍声，接着就没了动静。
李彻知道，小王是故意引开敌人，心里又惊又怒。这时赵猛急匆匆跑来，甲胄都没系好：“李大人！不好了！张都尉被柳郡守抓了，说他私通北戎，明天午时就要在刑场问斩！”
“午时问斩？”李彻握紧连弩，指节都发白了，“他这是想斩草除根！赵猛，兵营里能调动多少人？”
赵猛咬着牙道：“至少五十个兄弟愿意跟着您！他们早就看不惯柳郡守克扣军饷、勾结豪绅了！刚才还有兄弟说，要是您敢去救人，他们就敢打开兵营的武器库！”
李彻望着天边的残月，月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好！明天午时，咱们去刑场救人！”他对赵猛道：“你去通知兄弟们，午时三刻在刑场门口集合，带上家伙——记住，动静别太大，别让柳文轩察觉。”
赵猛领命而去，李彻转身回工坊，召集工匠和流民兄弟。听到张都尉要被斩，工匠们都炸了锅，王石头攥着抄纸的竹帘喊：“李哥，我们跟你去！这竹帘结实，能当盾牌！”刘三顺回家把藏着的菜刀都拿来了，虽然锈迹斑斑，但磨得锃亮。
夜色渐深，黑石城的百姓却没睡。城西的流民悄悄传递消息，有人拿出藏了半年的锄头，有人找出儿子留下的刀，连最胆小的王婶都揣了把剪刀，说要去给李大人壮胆。
李彻站在工坊门口，望着满天繁星，系统提示在脑海里亮起：【触发“刑场救人”主线任务，完成可获得民心值+100，解锁“守城器械图谱”！】
他知道，明天午时的刑场，将是黑石城的生死场。但他更清楚，这一战必须打——为了张都尉，为了那些用血汗造纸的工匠，为了黑石城百姓能活下去的希望。
天快亮时，工匠们已经做好了准备。有人把石灰粉装在布包里，有人用厚纸糊了简易盾牌，王二柱还找来了几桶煤油，说实在不行就用火攻。李彻检查了三段连弩，又把凤凰玉佩系在腰间，玉佩的凉意让他更加清醒。
“兄弟们，出发！”当天边泛起鱼肚白，李彻举起连弩，带着浩浩荡荡的人群走向刑场。他们的脚步踏在冻硬的路上，发出整齐的声响，像一首无声的战歌，在黑石城的清晨里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