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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

并非物质与能量的宣泄,而是概念的崩塌。

“寂静之心”,那颗作为“掠夺者”意志支点、囚禁女娲万古、散发着终极归寂意境的核心,在内部爆发的弑神之力与外部秩序锁链的合力下,终于抵达了其存在的终点。

没有震耳欲聋的巨响,只有一种仿佛整个宇宙背景噪音被骤然掐断的绝对寂静,随即被一种更加宏大的、规则链条断裂的悲鸣所取代。刺目的光芒并非来自能量释放,而是构成其存在的无数“终结”法则在崩解时,回光返照般映照出的、最后的信息辉光。

光芒如同超新星爆发,瞬间吞噬了那张扭曲的黑暗面孔,吞噬了周围狂乱的规则乱流,也吞噬了叶晚晴和她怀中那缕燃烧的残魂。

叶晚晴感觉自己像是一片被投入恒星核心的羽毛。无法形容的信息洪流和法则碎片如同亿万把烧红的锉刀,从四面八方冲刷、切割着她的身体和灵魂。她勉强构筑的秩序领域在这股洪流面前如同纸糊般脆弱,瞬间支离破碎。

保护!

必须保护他!

这是她意识中唯一的念头。她用尽最后的力量,将周身残存的混沌秩序之光收缩到极致,如同一个致密的茧,死死地将林风那缕燃烧的残魂和五彩石碎片护在中央,而将自己的后背,完全暴露在那毁灭性的洪流之中。

“呃啊——!”

难以言喻的痛苦席卷了她。神性本源在飞速蒸发,灵魂仿佛被寸寸碾碎,意识如同风中残烛,迅速沉向无边的黑暗。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凭借本能,将那个由秩序之光构成的“茧”,向着苏小婉之前传递来的、那个属于现实的、微弱的坐标光点,用尽最后力气……推了出去。

然后,黑暗吞噬了一切。

……

现实世界,第七深渊。

那贯穿维度的、令人窒息的终结光柱,在S-002石碑达到承载极限,嗡鸣声变调为刺耳哀鸣的瞬间——消散了。

不是逐渐减弱,而是如同被掐断的电源,骤然消失。

笼罩整个收容中心的、令人绝望的恐怖威压,如同潮水般退去。主屏幕上,代表现实结构稳定性的数值,在跌至0.7%的极限后,竟然开始极其缓慢地、颤颤巍巍地……回升!

刺眼的红色警告框一个个熄灭,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控制室内,陷入了一片死寂。只剩下设备运转的低沉嗡鸣,以及众人粗重而难以置信的喘息声。

“结……结束了?”云薇的声音干涩,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她看着屏幕上那归于平静的能量读数,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无比漫长而恐怖的噩梦。

沈渊缓缓放下虚按地面的双手,脸色苍白,额头上布满冷汗。他感受着灵能模型中那代表终结冲击的恐怖阴影已然消失,但代表林风和叶晚晴的两个光点……一个微弱到了极致,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另一个则光芒黯淡,陷入了深沉的沉寂。

“他们……做到了……”沈渊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代价……”

苏小婉没有去看屏幕。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中央的S-002石碑上。

石碑表面的辉光已经彻底黯淡下去,那些古老玄奥的铭文变得模糊不清,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尘埃。原本古朴厚重的碑体上,布满了蛛网般细密的裂痕,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小范围的剥落。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不再有任何能量波动,仿佛真的变成了一块经历了万古风雨的普通顽石。

它完成了最后的承载,记录下了“终结”的终极形态,也耗尽了几乎所有的灵性。

苏小婉缓缓走到石碑前,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那冰冷而粗糙、布满裂痕的表面。没有言语,只有一种沉甸甸的、混合着感激、悲伤与责任的复杂情绪,在她那惯常理性的眼眸中翻涌。

就在这时——

石碑前方不远处的空间,突然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

一个微弱的光点,如同穿透厚重乌云的第一缕星光,艰难地浮现出来。光点迅速扩大,化作一个由极其稀薄的混沌秩序之光包裹着的……茧。

“茧”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破碎。透过半透明的光壁,可以隐约看到其中包裹着一缕微弱但顽强燃烧着的黑暗火焰(林风的残魂),以及一小块散发着温润霞光的五彩石碎片。

是叶晚晴最后推出来的那个“茧”!

它穿越了维度屏障,循着苏小婉之前不惜代价稳固的坐标通道,终于……回来了!

“是她们!”赵猛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前,却又在那散发着微弱神性波动的“茧”前猛地停住脚步,不敢贸然触碰。

苏小婉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快步上前,冷静地下达指令:“云薇!立刻扫描生命体征和灵魂波动!沈渊!评估这个‘茧’的结构稳定性!赵猛,警戒周围,任何能量异动立刻报告!”

她自己则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试图用自身那与“仓颉”连接的、微弱的数据感知力,去探查“茧”内的情况。

她的指尖刚刚触碰到那稀薄的秩序之光——

“嗡……”

一声极其微弱,却清晰无比的心跳声,仿佛穿越了万古轮回,从那“茧”中传了出来!

是林风那缕残魂所化的黑暗火焰!它跳动了一下,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生命的韧性!

紧接着,那包裹着残魂和五彩石碎片的秩序之“茧”,仿佛完成了最后的使命,光芒如同潮水般褪去,化作点点莹白的光尘,缓缓消散。

光尘散尽,露出了其中的景象。

那一缕黑暗火焰悬浮在半空中,依旧微弱,但其核心处,一点极其微小的、蕴含着林风所有记忆、意志与情感的灵魂核心,正在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节奏,搏动着。它像是一颗受过重创、濒临死亡,却又被强行从鬼门关拉回、蕴含着无限生机的种子。

而在这种子旁边,那块五彩石碎片安静地陪伴着,散发着温润的、持续滋养的光芒。

叶晚晴……不在其中。

苏小婉的目光瞬间扫过整个控制室,灵能模型中也只显示林风那微弱复苏的光点。

她……没有回来?

一股冰冷的寒意顺着苏小婉的脊椎爬升。

就在这时,那点点即将彻底消散的、属于叶晚晴秩序之力的莹白光尘,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并未完全消失于空气中,而是如同归巢的乳燕,纷纷扬扬地,向着旁边那布满裂痕、灵性尽失的S-002石碑……飘落而去。

光尘无声无息地融入石碑的裂痕之中,如同最细腻的泥土,试图填补那些创伤。

紧接着,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林风残魂所化的那缕黑暗火焰,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微微摇曳了一下。一丝极其细微的、蕴含着弑神者血脉本源气息的黑暗能量,分离出来,如同墨汁滴入清水,也缓缓地、试探性地……融入了石碑表面的一道主要裂痕之中。

“这是……”沈渊瞳孔骤缩,“他们的力量……在主动……修复石碑?”

苏小婉紧紧盯着这一幕。她的数据分析能力告诉她,这不是简单的能量灌注。叶晚晴残留的秩序之力带着“定义”和“稳固”的特性,林风的弑神之力则带着“否定杂质”和“守护核心”的意志,两者以一种玄妙的方式结合,正在尝试唤醒并重塑石碑那沉寂的灵性!

这是他们在无意识状态下,或者说在灵魂本源层面的默契下,做出的选择!

S-002石碑,那沉寂的、布满裂痕的碑体,在融入这两股力量之后,极其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一道微弱得几乎无法察觉的辉光,如同沉睡者眼皮下眼球的转动,在石碑深处一闪而逝。

它没有苏醒,但那一闪而过的辉光,却仿佛是一个承诺,一个印记。

标志着这两位深渊的守护者,他们的存在,他们的牺牲与新生,已经与这块承载着无数秘密的石碑,与这座第七深渊收容中心,乃至与这个他们拼死守护的现实……更加深刻地绑定在了一起。

苏小婉看着那悬浮的、搏动着的灵魂种子,看着那试图修复石碑的微弱力量,看着控制室内劫后余生、面带疲惫与希望的众人,又想起那个未能归来的、纯净而坚定的身影。

她缓缓抬起手,接住了空中最后几粒即将融入石碑的、属于叶晚晴的秩序光尘。光尘在她掌心留下一点点温暖的触感,随即消失无踪。

她的目光变得前所未有的坚定。

“记录:维度威胁‘寂静之心’已被摧毁。管理员林风,灵魂重创,残魂复苏中。研究员叶晚晴……”她顿了顿,声音平稳却带着一种力量,“……失踪,判定为最高优先级搜寻目标。”

“第七深渊,进入一级战备及重建状态。”

“我们的任务,还没有结束。”

回家的路,他们走完了最艰难的一段。但前方,仍有迷雾,仍有未解的谜团,以及……那个未能一同归来的人。

希望的火种已经保留,新的故事,即将在废墟与余烬中,开始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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