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宋娇祁顶着没睡好的黑眼圈到工作室时，李老板正指挥着工人搬新的调音台。
看见她来，赶紧笑着招手：“娇娇来了？江总刚让人送了批设备，说是给你专用的。”
宋娇祁心里沉了沉，但表面却看不出什么。
老张凑过来问:“你昨天怎么劝的？这新老板对你的态度180度大转弯。不但不辞退你了，还给你换新设备。”
宋娇祁抿了抿嘴，想了想说:“可能是觉得我会给工作室带来收益吧。”
实际上是签了个卖身条约。
“收益哪有这么快见效？我看啊，是新老板对你另眼相看。”老张正说着，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宋娇祁抬头望去，只见唐文杰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了件米白色针织衫，外面套着浅灰色风衣，身形挺拔，鼻梁上架着副金丝边眼镜，笑起来时眼角有颗浅浅的痣，显得温和又俊朗。
他手里拎着个保温桶，径直朝宋娇祁走来。
唐文杰是c城本地一家文化公司的少东家，家里做出版生意，半年前因为合作录音认识了宋娇祁，之后总借着谈工作的名义来工作室。
“娇娇，”他把保温桶放在桌上，声音温润，“听说你昨天不舒服，我让家里阿姨炖了点银耳莲子羹，你趁热喝点。”
他自然地拿起旁边的空碗，掀开保温桶盖子，银耳的甜香立刻漫了出来。
老张在旁边笑眯眯的盯着两个人:“唐先生真是细心。”
“谢谢你。”宋娇祁接过唐文杰递来的银耳羹，“你上次说的那本童话书录音，我休假这几天整理了点思路，等下忙完跟你说说？”
唐文杰笑着应下:“不急，你先把身体养好。要是累了就跟我说，我让我爸那边先把出版排期往后调调。”
话音刚落，宋娇祁忽然觉得后颈有点发紧，像是有道视线牢牢黏在背上。
她下意识转头，正好对上门口江晓楠的目光。
他不知站了多久，手里捏着份文件，眼神沉沉的，像结了层薄冰。
宋娇祁心里咯噔一下，刚扬起的笑意僵在脸上。
江晓楠却像没看见她似的，视线越过她，落在唐文杰身上，慢悠悠地走了进来。
他路过调音台时，指尖在崭新的设备上划了圈，像是在检查，嘴里却开了口：“工作室上班还挺清闲啊。”
唐文杰抬了抬眉：“这位是？”
宋娇祁立马介绍:“这是我们工作室现在的江老板。”
又对着江晓楠说:“这位是唐文杰，他家出版公司曾经跟我们工作室有合作。”
唐文杰立刻伸出手:“你好，江老板。早就听闻有人要投资李老板工作室，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位了。”
江晓楠微微一抬眼:“唐先生家是做出版的？”他拿起桌上的一本童话绘本，漫不经心地翻着，“c城的出版市场就这么大，唐先生还有空往录音工作室跑，是家里生意太稳，不用费心了？
这话里的刺藏得不算深，唐文杰自然听得出，却只是笑了笑：“来看看朋友，顺便盯盯合作项目，不算耽误事。”
“倒是江总，听说是从A城来的。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江总选择来了c城。A城那么多事要忙，还特意留在c城盯着个小工作室，才是真上心。”
“我对自己投资的东西，向来上心。”江晓楠合上书，目光终于扫向宋娇祁，却没看她的脸，只盯着她手里的瓷碗，“比如设备不能闲置，比如……员工不能总在工作时间会客。”
宋娇祁握着碗的手指紧了紧，刚想把碗放下，江晓楠又开了口。
这次是对着唐文杰：“下次还是让李老板给你办个访客证吧，免得外人随便进出，丢了东西不好说。”
“外人”两个字被他咬得轻轻的，却像冰粒砸在空气里。
唐文杰脸上的笑意淡了些：“江总多虑了，我和李老板熟。”
“再熟也不是工作室的人。”江晓楠走到宋娇祁身边，伸手抽走她手里的绘本，“宋娇祁，新设备调试好了？去试试音。”
宋娇祁能感觉到他递绘本时，指尖故意碰了下她的手背，凉丝丝的，带着点警告的意味。
她抿了抿唇，对唐文杰低声道：“那我先去忙了，这个粥我等下喝。”
唐文杰点点头，看着她走进录音间，才转回头对江晓楠笑了笑：“江总这么盯着员工，不怕把人逼得太紧？”
江晓楠靠在调音台上，看着录音间的玻璃门，嘴角勾了勾，却没什么温度：“我花钱请人，自然要确保物有所值。不像某些人，总借着‘朋友’的名义，做些越界的事。”他抬眼看向唐文杰，“唐先生说对吧？”
唐文杰推了推眼镜，没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