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抗旱三策》的全面推行,关中大地上呈现出一种悲壮而忙碌的景象。无数深井被打出,条条水渠在延伸,第一批陂塘也开始动工。然而,秦风深知,硬件设施固然重要,但若没有懂得使用和维护它们的人,没有配套的先进耕作技术,抗旱的成效将大打折扣。
那些跟随他修路、打井的流民,以及各地涌现出的能工巧匠,让他看到了民间蕴藏的巨大潜力。这些人熟悉土地,有实践经验,欠缺的只是系统的知识和引导。同时,那批从古墓中出土的竹简,在经过大学士们的加紧破译后,大量精妙的农学知识亟待转化为实际生产力。
一个念头在秦风心中逐渐清晰——他需要建立一个平台,一个能将他的现代农学理念、古农书的智慧与民间实践经验相结合,并能快速推广开来的平台。
这一日,他在京兆府衙署旁,挂起了一块崭新的牌匾——“大唐农技社”。
揭牌仪式简单却引人注目。秦风没有邀请多少达官贵人,反而让莫小贝和姜恪将消息散播出去,重点邀请了那些在抗旱中表现出色的老农、工匠,以及各地对农事革新有兴趣的里正、乡绅。
农技社的院子内,布置得像一个小型博览会。一侧陈列着改进后的曲辕犁、耧车、简式水车、深井辘轳等实物;另一侧则用图文并茂的展板,展示着古农书中破译出的“区田法”、“代田法”示意图,以及秦风结合现代知识绘制的土壤分类、肥料沤制、作物轮作等科普图画。
秦风站在院中,对着聚集而来的数百名“学员”,开始了他的“开班演讲”:
“诸位乡亲!今日这‘大唐农技社’成立,不为科举,不为做官,只为一件事——让咱庄户人家,能把地种得更好,收得更多!”
他开门见山的话,立刻引起了下面这些实干家们的共鸣。
“我知道,大家心里可能嘀咕,种地嘛,祖祖辈辈都这么种下来的,还能玩出什么花来?”秦风话锋一转,指向那些展板和农具,“那我问大家,为何用了新式犁,耕地就能更深更省力?为何用了‘区田法’,在旱地也能保墒增产?为何打了深井,用了水车,原本浇不上的高地也能变成水浇田?”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朴实而充满求知欲的脸:“不是因为我有神仙法术,而是因为这其中,有‘道理’!有我们之前没弄明白的‘格物之理’!”
“这农技社,就是要和大家一起,把这些道理弄明白!把老祖宗的好办法、把我从别处学来的新办法,还有各位自己摸索出来的土办法,都放在一起,琢磨、试验、改进!然后,把这些好办法,变成谁都能学会、能用上的实在技术!”
他宣布了农技社的运作模式:聘请经验丰富的老农和工匠作为“技师范”,定期开设不同主题的讲习班;设立“试验田”,尝试推广新的作物品种和耕作方法;组建“巡回指导队”,深入乡村进行实地教学;并且将整理刊印通俗易懂的《农技速成手册》,免费发放。
为了激发参与热情,秦风还抛出了一个重磅消息:“凡入我农技社学习,并通过考核者,不仅可获得‘农技社认证’的证书,其所在村镇,在申请朝廷农具补贴、水利支援时,将享有优先权!其所推广的新技术若取得显着成效,社内还将予以重奖!”
这话一出,下面顿时炸开了锅。证书和奖励还是其次,那“优先权”可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这意味着能更快地用上新农具,得到水利支持!
一位来自渭南的老农激动地喊道:“秦大人!您这是要把吃饭的金饭碗,直接塞到俺们庄户人手里啊!俺第一个报名!”
“俺也报名!”
“算我一个!”
……
现场气氛瞬间火爆起来。人们争先恐后地涌向登记处,生怕错过了这天大的好事。
莫小贝在一旁维持秩序,嗓子都快喊哑了,脸上却乐开了花。姜恪则带着几个文书,忙不迭地登记造册,整理档案。
看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秦风知道,“大唐农技社”这棵幼苗已经种下。它或许不像修路筑渠那样立竿见影,但它所传播的知识和理念,一旦扎根于广阔的农村,所激发出的力量,将深刻地改变这片土地上人们的生产方式和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