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呼海啸般的掌声，淹没了整个会场。
张启铭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世界的声音仿佛都离他远去。
他只能看到无数张开合的嘴，无数双或激动、或鄙夷、或快意的眼睛，它们汇成了一片巨大的、名为“审判”的海洋，而他，就是那块即将被彻底拍碎的礁石。
楚云山那句“免费为你组建法律顾问团”，不是橄榄枝，是一柄从天而降的巨锤，把他引以为傲的“不败神话”，砸得粉碎。
他甚至没有勇气再去看江辰一眼。
那个被他视为蝼蚁的年轻人，此刻站在台上，站在那位法学泰斗的身后，平静地接受着全场的致敬。
而他，像一个输光了所有筹码的赌徒，狼狈不堪。
发布会，已经失控了。
不，是整个世界，都失控了。
会场里的记者们疯了。他们甚至顾不上发布会还没正式结束，一个个都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狂点，把刚刚发生的一切，用最快的速度，转化为引爆全网的头条。
#法学泰斗楚云山怒斥资本法棍行为#
#楚云山：我们的法律，不是资本的看门狗！#
#惊天反转！江辰为兄弟扛雷，竟被污蔑为抄袭者！#
一个个带着惊叹号的词条，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屠杀了整个热搜榜。
发布会还没结束，楚老那段掷地有声的发言视频，就已经被剪辑出来，在各大平台疯狂传播。
一小时，播放量破亿。
酒店套房内。
瘦猴和老马对着巨大的电视屏幕，看着直播画面里那雷动的掌声，两个大男人，眼眶通红。
“赢了……哥……”瘦猴的声音都在抖，他猛地跳起来，一把抱住老马，又哭又笑，“我们赢了！我们他妈的赢了！”
老马拍着他的背，这个沉默寡言的汉子，此刻也忍不住，重重地吸了吸鼻子。
只有江辰，异常平静。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被孤立在掌声之外的张启铭，那张惨白的脸。
胜利的天平，从楚老站起来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倾斜。
但这，还不够。
他要的，不是一场官司的胜利。
他要的是，彻底打断资本那只肆意妄为的黑手！
“别急着庆祝。”江辰关掉了电视，“好戏，才刚刚开场。”
话音刚落，瘦猴的手机就疯狂地响了起来。
他手忙脚乱地接通，下一秒，整个人都蹦了起来。
“什么？！”
“华夏政法大学民商法学院，三十七名教授联名发声，申请无偿加入楚老的公益法律顾问团？！”
“卧槽！”
电话还没挂，另一条推送弹了出来。
“京城天环律所十一名高级合伙人，集体宣布辞职，并公开发表声明，不认同律所为天启资本代理的诉讼案，称其‘违背了法律人的基本良知’！”
“哥！哥！你看！天环律所后院起火了！”瘦猴把手机怼到江辰面前，激动得语无伦次。
紧接着，是第三条，第四条……
“魔都‘君诚’律所创始人，国内着名刑辩律师陈默，宣布加入顾问团！”
“粤省‘大成’律所知识产权部首席律师，王海，宣布加入顾问团！”
“超过五十名！哥！已经超过五十名国内顶尖的律师和法学教授了！”
瘦猴数着那些在法律界如雷贯耳的名字，感觉自己像在做梦。
这哪里是法律顾问团？
这他妈是华夏法律界的“复仇者联盟”！
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能让天环律所抖三抖的存在。现在，五十多个这样的存在，集结到了一起，目标只有一个。
天启资本。张启铭。
这已经不是降维打击了。
这是行星撞地球。
网络上，一场名为“墙倒众人推”的狂欢，也拉开了序幕。
无数曾经被天环律所用类似“商业机密”诉讼搞到破产的小公司、小团队，此刻纷纷站了出来。
“我也是受害者！我们团队辛辛苦苦做的游戏demo，就因为和天启投资的另一款游戏题材类似，被天环一张律师函告到项目解散！”
“他们就是这样，用天价索赔吓唬你，逼你和解，然后低价收购你的创意和团队！”
“终于有人敢站出来了！感谢江辰导演！感谢楚老！”
一条条血泪控诉，一份份败诉的判决书，为楚老那句“法棍行为”，提供了山一样沉重的铁证。
天环律所的“不败神话”，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成“不择手段”的肮脏铁证。
瘦猴和老马看着这一切，激动得热泪盈眶。
而江辰，则默默地打开了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系统面板。
面板上，代表“国家影响力”的点数，正在以一种缓慢但从未停止过的速度，持续增长着。
【叮！】
【检测到由您主导的事件，成功引爆了全社会对“法律正义”与“知识产权边界”的广泛讨论，对社会法治观念进步产生了深远的、正向的推动作用。】
【影响力正在持续发酵中……】
【奖励“国家影响力”点数：点……点……点……】
看着那不断跳动的数字，江辰的内心，终于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
这，才是他想要的。
用作品，去撬动现实。
用影响力，去改变世界。
……
天启资本总部，那间永远安静的、位于权力顶层的办公室里。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一个隐藏在巨大办公桌阴影里的身影，许久没有说话。
他才是天启资本真正的掌舵人。
张启铭，只是他手中最锋利，也最趁手的一把“脏手套”。
现在，这把手套，眼看就要被那帮突然冒出来的“正义之士”给彻底毁掉了。
更关键的是，火，已经有烧向天启资本自身的趋势。
他不能容忍这种事情发生。
许久。
阴影里，传来一个不带任何情绪的指令。
只有两个字。
“撤诉。”
……
张启铭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甚至没有理会迎面走来的下属那惊恐的问询。
他把自己关进房间，听着手机里来自那位真正老板的冰冷指令，感受着自己建立起来的一切，正在分崩离析。
撤诉？
那不等于承认自己错了吗？
那他张启铭，将成为整个京城法律圈，乃至全国最大的笑话！
可是，他有的选吗？
老板的指令，不容违抗。
他挣扎了许久，那张曾经永远优雅的脸，扭曲得不成样子。
最终，他拿起了另一部手机，颤抖着，拨出了那个他这辈子都不想再拨打的号码。
电话接通了。
听筒里，传来江辰平静的声音。
“喂。”
张启铭闭上眼睛，用尽全身的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江导演，是我，张启铭。”
“我们……天启资本，决定主动撤诉。”
他等待着对方的嘲讽，等待着对方的羞辱。
然而，没有。
电话那头，依旧是一片平静。
仿佛在听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这种平静，比任何羞辱都更让他难堪。
“并且，”张启铭咬着牙，忍受着巨大的屈辱，继续说道，“我们愿意就此次事件，对您造成的名誉损失，进行赔偿。”
终于，电话那头的江辰，有了回应。
“可以。”
张启铭心里一松，以为事情有了转机。
“但在撤诉前，”江辰淡淡地继续，“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来了。
张启铭心里一沉，以为对方要狮子大开口。
他咬着牙：“赔偿金额，你说！”
电话那头，江辰忽然笑了。
“钱，我一分不要。”
“我要求，天环律师事务所，以公司的名义，在所有主流媒体平台，向我，以及所有曾经被你们用同样手段伤害过的创作者，公开道歉。”
“时限，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