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看着众人被他故事吓得够呛的模样,心满意足地嘿嘿一笑。
“老大!”
注意到克雷的坏笑,兰特立刻不忿地嚷起来,
“你该不会是故意编个故事吓唬我们吧?”
“诶!别瞎说!”
“我这可是有根据的!你没发现咱们冒险者公会里,有好几个年轻小伙子都莫名其妙失踪了吗?所以我才说,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在外面露宿!”
“什么失踪?”兰特嗤之以鼻,毫不留情地拆穿,
“我问过登记处的人了!所有登记外出的人都按时回来了!老大,你就是瞎编吓唬人!”
兰特这话一出,原本还有些惴惴不安的莉娜和艾米顿时松了口气,随即反应过来,纷纷对克雷投去不满和嗔怪的目光。
莉娜没好气地瞪了克雷一眼:“就是!艾米,我们走,睡觉去!听队长在这儿胡扯吓人,浪费感情!”
艾米也连连点头,拉着莉娜起身就往她们的帐篷走去。
“老大,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受够了!”
兰特也愤愤地丢下一句,紧跟着钻进了克雷指定的那顶帐篷。
转眼间,篝火旁只剩下克雷一个人。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什么,却只能看着队员们的背影,最后颓然地垂下肩膀,对着跳动的火苗重重叹了口气,满脸沮丧。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走到了他旁边坐下。是凯尔。
“克雷队长,”凯尔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情绪,
“你刚才提到的,柱子冒险团那个成员,整晚未归,第二天中午才回来,还一脸享受,具体是怎么回事?”
克雷有些意外地抬起头,没想到这位神秘的“夜枭”先生会来询问这个。
他抓了抓头发,带着点被戳穿后的尴尬,又夹杂着几分讲述“真实见闻”的认真:
“啊……这个是真的!就是柱子他们团里那个叫‘小刀’的弓箭手,上个月的事。他们团在森林外围做任务耽搁了,不得不露宿。”
“结果第二天早上集合时,就小刀不见了!柱子他们急坏了,找了大半天,直到中午才在离营地挺远的一个小湖边找到他。”
“那个时候啊,他像丢了魂似的,还在淌口水。等到清醒时候,就说昨晚做梦好像看见一个美丽的女人,醒来时候就在这里了。”
“然后啊,那小子这几天都跟被媳妇榨干了一样。几天提不起一点干劲。我就说...”
“够了,到这里就够了。谢谢你,克雷队长。”
凯尔平静地打断了他,起身径直走向帐篷。
克雷一愣,张着嘴,那句“他老婆都嫌弃他了”的精彩后续卡在喉咙里。
他看着凯尔干脆利落的背影,无奈地咂咂嘴:“这年轻人……最精彩部分不听了。”
……
帐篷内,苏菲娅原本等得有些无聊,正小幅度地晃着脚尖。凯尔掀帘进来的瞬间,她的心脏猛地一跳。
凯尔看也没看,直接走到苏菲娅左边预留的空位,利落地躺了下去,双手交叠放在腹部,一副立刻入睡的架势。
“欸?”苏菲娅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和失落,“夜枭先生,你……你这就睡了吗?”
“嗯。”
凯尔闭着眼,简洁地应了一声。
她当然没睡,意识正飞速与系统交流,分析着克雷的话。她现在几乎可以确信这魔物森林真藏着一只魅魔。
如果存在……那就猎杀它。
凯尔心中冷然。魅魔也是恶魔,它的死亡能为自己提供力量。这个险,值得一冒。
就在这时,苏菲娅小心翼翼地、像只试探的小猫般,轻轻挪动身体,朝凯尔这边贴了过来。
帐篷内的空间本就狭小,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
“夜枭先生……” 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点撒娇的意味,在寂静的帐篷里格外清晰,
“能不能……晚一点再睡?我……我想跟你说说话。”
黑暗中,她翡翠般的眸子亮晶晶地望着凯尔模糊的轮廓。
凯尔无奈地睁开眼,侧过头,语气带着点不解:
“白天在森林里,不是都聊过了吗?”
“就是...就是,想聊些晚上才聊的话题嘛。”
孤“男”寡女,夜静更深,苏菲娅这句“晚上才聊的话题”让凯尔心头警铃大作,瞬间联想到某些不可言说的方向,黑暗中脸颊都微微绷紧。
……不会吧?
结果,反而是凯尔自己“龌龊”了。
苏菲娅根本没往那边想。她像是打开了积蓄已久的话匣子,声音带着一种自我剖析的沮丧:
“欸,夜枭先生,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啊?”
“这话怎么讲?”凯尔微微放松,顺着她的话问。
“就是字面意思啊!”
苏菲娅的声音低了下去,
“其实我……我感觉自己有点……小心眼。”
“哦?”凯尔的声音听不出情绪。
“你还记得……那个十级天赋的凯尔小姐吗?”苏菲娅小声问。
“嗯,记得。”她的声音依旧平稳。
“我父王从小就想让我当圣殿的圣女。”苏菲娅的声音充满了迷茫和失落,
“可是我和她比起来,差得好远好远,前些天,她甚至还一直在训练。我这才发现连努力的程度我都比不上她。于是我就很讨厌她……特别讨厌!”
她仿佛在宣泄一种深埋的罪恶感,
“其实……她什么事都没做错啊,她甚至主动和我说过话,可我……我就是控制不住地讨厌她……我是不是很坏?”
她吸了吸鼻子,声音里带着对未来深深的恐惧:
“我太想当圣女了……如果这次选拔失败,就要再等十年,十年啊!我好害怕害怕自己会失败……害怕让父王失望。”
她停顿了一下,仿佛找到了一个更具体的宣泄口,语气带上了一点委屈的控诉:
“而且……我这些天除了见到你,就几乎没开心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