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督，我们该回去了。”曹化淳看着心念俱灰的张世泽，亦是满眼不甘。
“我们刚动手，平地卷起沙尘暴。范文程他们刚逃脱，沙尘暴斗停。天意如此，没法子。”
张世泽知道自己错了，太贪心，这才导致现在的结果。
如果自己不贪心，在换回吴阿衡和一百万两银子后，不想着要那两百万两银子。而是直接筹谋拿下范文程，范文程定然跑不了。
人心就是贪心，古往今来，太多英雄豪杰倒在贪心上。
张世泽抓起地上一把黄沙，又慢慢撒掉。
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哈哈哈……
“俘虏怎样？”
如魔怔一般的张世泽开口说话，曹化淳大喜。
“总督，耿仲明和尚可喜借着沙尘暴时我们奋力厮杀无暇东顾，跟着范文程他们跑了，其他那几个都在。”
罢了，一切都是天意。
回到墙子岭关口内侧，卢象升，洪承畴他们已经围着刚刚回来的吴阿衡嘘寒问暖。
经过简单的交流，吴阿衡已经初步了解被俘后的情况。
吴阿衡能够坐到蓟辽总督的位子上，也不是愣头青。
看着卢象升，洪承畴，祖大寿他们，吴阿衡艰难挣扎起来。
“卢督师，如果没有你和各位兄弟的力挽狂澜，我吴阿衡就是历史罪人。”
“吴总兵，真正力挽狂澜的是张总督。”卢象升拉着吴阿衡的手，满脸欣慰。
“张总督？”
“京营总督张世泽。”
“英国公府的张世泽？”吴阿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吴总兵，是不是不相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相信。这样，你先养伤，等有时间我慢慢跟你说。”
卢象升话音刚落，虎大威兴奋赶过来。“张总督回来了。”
随着距离的拉近，吴阿衡终于看清张世泽。
“张总督，救命之恩……”不待吴阿衡把话说完，张世泽赶紧冲过来扶着摇摇欲坠的吴阿衡。
“吴总兵，受苦了。”
吴阿衡兵败如山倒没哭，被俘虏没哭，被建奴惨无人道折磨没哭，被救回来没哭，张世泽一句“受苦了”吴阿衡泪水止不住往下流。
这些天是怎么熬过来的，只有吴阿衡自己知道。
纵然吴阿衡努力平复心情，可激动的，颤抖的手，喷涌而出的泪水无论如何也忍不住。
卢象升拍了拍吴阿衡的肩膀，“咱们在这聊什么？走，进营帐说话。”
……
北京，紫禁城。
“皇爷，礼部尚书薛国观求见。”
听闻礼部尚书薛国观求见，崇祯立马心头一膈应。
到了年底是户部报账的时候，崇祯最想见的是户部尚书毕自严。与之相反的是到了年底，崇祯最不想见的就是礼部官员。
年底是礼部用钱高峰期，只要礼部官员求见，准是要钱。
想着国库和内帑空空如也，纵然崇祯再不想见，可流程还是要走。
“宣。”
“皇上，礼部刚刚收到高丽国书，高丽领议政崔名吉携带高丽王嫡次子李昊出使大明，不日便到。”
接过王承恩递过来的高丽国书，崇祯眉头皱的更紧。
大明自立国以来，用的外交政策一直都是朝贡制。
所谓的朝贡制就是是以中原王朝为中心，周边小国通过纳贡，接受册封，承认天子共主地位，换取自身合法性与贸易机会 。
说白了，就是周边小国认中原王朝做大哥，逢年过节给大哥送礼。大哥以天朝上国自居，不但给小弟军事上保护，还给经济上通融。
比如高丽：对大明称臣纳贡、接受册封。一年三贡，贡方物。大明厚往薄来，回赐价值高于贡品。
通俗点说就是高丽对大明称臣纳贡，接受大明王朝册封。逢年过节给大明送礼，都是当地土特产。大明为了彰显自己大哥的地位，薄收厚赐，回赠高丽远高于贡品的金银。
以前大明国库充盈，吃点亏也没啥。现在国库空虚，还要摆出大哥的姿态，崇祯又怎会不头疼？
“皇上，接待高丽使臣的事一直都是礼部的事。按照以往惯例……”
不等薛国观说完，崇祯直接打断。“朕知道了。”
薛国观接下来的话，崇祯门清。不用说，一定是要钱。
“皇上，高丽使臣应该这两天就到……”
“朕说朕知道了。”
崇祯再次被打断自己发言，薛国观自然是知道崇祯的潜台词。
“皇上，臣告退。”
看着薛国观远去的背影，崇祯眉头紧皱。
“王大伴，你说薛国观为何如此热衷接待高丽使臣？”
“皇爷，这很简单，有利可图。外国使臣到访，会送大量的钱财与朝中官员，以方便行事。以往高丽是一年三贡，可随着我大明国库空虚，回赠金银越来越少，高丽对于朝贡之事也是越来越敷衍。”
说到这，王承恩看了看崇祯脸色后，继续说道：
“自打两年前建奴南下，我军失利后，高丽再没朝贡过。现如今又重新朝贡，朝中官员可都眼巴巴盯着呢。”
高丽带土特产过来送给朝廷，带少量金银送给朝中官员。朝中官员帮高丽说好话，朝廷回赠大量金银。
这一来一回，不管是高丽还是朝中官员都吃饱喝足，唯独朝廷吃亏。
想到这些破事，崇祯真想把祖宗扒拉出来问问，当初为何定这样的规矩。
“王大伴，你觉得这件事如何处置？”
听到崇祯这么问，王承恩直接傻眼。如何处置？这还用问？花钱啊。
这是祖制，不能更改，不然朝中文武百官只要一句“有违祖制”，就能将这件事定性。
事情摆在面前，纵然再穷，可脸面得要。
“皇爷，这事说来说去，还是需要用钱说话。”
听到王承恩提钱，崇祯如坠冰窟。
大军凯旋而归在即，犒赏三军的钱还没着落。现在又出这档子事，如何是好？
此时宫外时不时有百姓庆祝过年燃放烟花，崇祯走到门前，看着天空中绚丽的烟花：
为何生在帝王家？！
“皇爷，奴婢有一计，不知当不当讲？”看着崇祯忧心忡忡，王承恩心如刀割。
“王大伴，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皇爷，不如将这件事交给张总督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