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转眼数月光阴悄逝,北境的风沙褪去凛冽,添了几分初夏的燥热。
嫣曦在军营中早已站稳脚跟,凭借高超的医毒之术,不仅照料着将士们的伤病,更循着先前的线索,协助萧彻与苏文渊追查内奸余党。
这数月里,几人循着蚀骨草的来源、投毒的踪迹层层排查,抽丝剥茧般揪出了藏在营中的数名内奸,有负责粮草的小吏,也有隐匿在亲兵中的暗线,每一次锁定目标、实施抓捕,嫣曦都凭借对毒物的敏锐感知提供关键线索,屡屡帮着识破内奸的伪装。
直到今日,最后一名潜藏的百夫长被擒,招出所有勾结细节,这场持续数月的清查才算彻底收尾,营中总算肃清隐患,将士们的士气也愈发高涨。
主营帐内,萧彻看着案上的供词,紧绷数月的神情终于舒展,抬手将供词拍在桌上,沉声道:“总算把这些蛀虫一网打尽,往后军营方能清净,也能安心应对前线战事了。”
苏文渊站在一旁,温声附和:“多亏将军决断利落,更有阿七军医相助,才能这般顺利肃清内奸,免去诸多后患。”
他说着,目光转向立在一旁的嫣曦,见她额角沾了些薄汗,便自然地递过一方洁净的帕子,“连日追查辛苦,擦擦汗吧,别累着了。”
嫣曦摆手拒绝:“军师过誉,不过是尽了分内之事,主要还是将军调度有方。”
萧彻原本舒展的眉峰莫名蹙了一下,瞥了眼两人的互动,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刻薄:“不过是帮着辨了几样毒物,倒被你夸得天花乱坠,这小子运气好罢了。”
话虽如此,眼底却藏着几分认可,只是见苏文渊对嫣曦这般细致照料,心头总有些莫名的烦躁,坐立难安。
这数月来,苏文渊待嫣曦的关照愈发明显,知晓她女子身份,便处处暗中周全。
清查结束后,营中摆了简单的庆功宴,将士们围坐在一起,举杯同庆。
嫣曦坐在角落,不善应酬,只是浅酌着杯中的淡茶。苏文渊见状,端着一盘精致的糕点走过来,放在她面前:“光喝茶垫不住肚子,吃些糕点吧,这是特意让人做的,不甜不腻,合你口味。”
“多谢军师。”嫣曦拿起一块糕点,轻声道谢。
两人低声说着话,气氛温和,不远处的萧彻看在眼里,端着酒碗的手紧了紧,仰头灌下一大口酒,心头的烦躁更甚。
身旁的亲兵见状,打趣道:“将军,您看阿七军医跟苏军师倒真是投缘,整日形影不离的。”
萧彻沉了脸,冷哼一声:“两个大男人凑在一起有什么好说的,矫情得很。”
嘴上虽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往两人方向瞟,见苏文渊替嫣曦拂去落在肩头的草屑,动作轻柔自然,他猛地放下酒碗,起身朝着两人走去。
“热闹的庆功宴,你们躲在这儿窃窃私语,倒像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萧彻语气带着几分不悦,径直坐在嫣曦身旁,隔开了她与苏文渊的距离,“阿七,你这数月也算有功,陪本将军喝几碗酒。”
说着,便要让人给嫣曦倒酒,苏文渊连忙拦道:“将军,阿七军医不善饮酒,且连日劳累,饮酒伤身,还是以茶代酒吧。”
“不过是几碗酒,男子汉大丈夫哪有不能喝的道理,你这般护着他,倒显得他娇弱得不像样子。”萧彻挑眉,语气带着几分较劲,执意要让嫣曦饮酒。
嫣曦心头无奈,知晓萧彻是故意刁难,却也不好推辞,刚要端起酒碗,就被苏文渊按住手腕,他温声道:“将军,阿七军医还要照料营中伤病,若醉了反倒误事,不如我替他喝了这几碗。”
不等萧彻说话,苏文渊便端过酒碗,接连饮了数碗,脸色渐渐泛起红晕,却依旧温和地看着嫣曦,示意她无需担心。
萧彻看着这一幕,脸色更沉,心头的火气莫名窜起,却又说不出缘由,只能闷闷地灌着酒,看嫣曦的眼神带着几分复杂。
庆功宴散后,夜色渐浓,嫣曦送苏文渊回营帐,担心道:“军师,你喝了这么多酒,要不要我煮些醒酒汤来?”
“不必麻烦,歇息片刻便好。”苏文渊笑着摇头,目光温和地落在她身上,“今日清查结束,你也能松口气了,往后不用再这般劳累,记得好好照料自己,莫要再硬撑。”
“我知道,多谢军师一直以来的照料。”嫣曦心中感激,这数月若不是苏文渊暗中周全,她的身份怕是早已暴露,日子也不会这般安稳。
两人站在帐外说着话,恰好被路过的萧彻撞见。
见两人并肩而立,夜色中身影格外融洽,萧彻心头的不悦再次涌上,脚步顿了顿,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只是胸腔中翻涌的情绪难以平复。
他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般在意,明明只是个性子古怪的小军医,可看到苏文渊对他好,看到两人亲近,他就忍不住烦躁,甚至有些嫉妒。
内奸尽除,军营恢复了往日的井然有序,将士们厉兵秣马,备战前线。
嫣曦依旧在营中做着军医的差事,只是身边有苏文渊的暗中照料,日子安稳了许多,而萧彻那份莫名的不悦与在意,也成了军营中隐秘的心事,悄然蔓延,让三人之间的氛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牵绊,在往后的日子里,渐渐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