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奔波,血月三度轮转。
李青玄终于踏出荒血原的边界,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褐红色的大地逐渐褪去血色,取而代之的是灰黑色的沃土,稀疏的植被开始出现——那是一种叶片泛着金属光泽的矮树,在灵界特有的三色阳光下摇曳生辉。
天际线处,一座城池的轮廓若隐若现。
城池依山而建,城墙高逾百丈,通体由某种青黑色巨石垒成,城墙上密布符文,在日光下流转着淡金色的光泽。城门处有修士进出,皆驾驭着各式飞行法器,遁光如虹,络绎不绝。
“终于……”李青玄长舒一口气。
这七日他昼伏夜出,避开了数波荒兽群,绕过了三处天然绝地。途中曾远远感应到几道强横的气息扫过荒原,其中一道阴冷诡谲,疑似迦罗魔族影杀部的猎手,但对方似乎并未发现他隐匿在混沌道光中的气息。
《太初衍道经》的隐匿之能,在灵界虽然大打折扣,却仍胜过大半寻常敛息法门。
李青玄落在一处土丘后,换上一件在荒血原捡到的灰色皮甲——来自某个不幸陨落修士的遗物,虽有些破损,但比他的青衫更符合灵界修士的常见装束。他又以混沌道光略微改变了面容棱角,让自己看起来更普通些。
做完这些,他才向城门走去。
离城门尚有十里,便感觉到一股无形力场笼罩四周。这力场温和却坚韧,仿佛一张巨网,任何进入者都会被标记。城门上方悬着一面铜镜,镜面映照往来修士,隐有符文流转。
“探查法阵和照影镜。”李青玄心中了然。这在修真界是常备手段,用于防范邪修和异族潜入。
轮到李青玄入城时,守门的是两名身着银甲的金丹修士。其中一人手持玉册,抬眼打量他:“姓名?来历?入城何事?”
“李玄,散修,初至北域,欲觅一地暂居修行。”李青玄用了化名。
“散修?”那修士多看了他一眼,手中玉册光华一闪,“修为?”
“化神初期。”
此言一出,周围几名等待入城的修士都侧目看来。在灵界,化神修士虽不算顶尖,却也绝非大路货色,尤其散修能修至化神者,要么资质惊人,要么际遇非凡。
守门修士态度明显恭敬了些:“前辈请将一丝法力注入此玉册,登记备案即可。赤阳城规矩,入城需缴十枚灵晶,或等值之物。居住超过三月,需办理长居令。”
灵晶?李青玄心中微动。他在荒血原斩杀血疤等人时,搜刮过他们的储物法器,内中有数百枚血色晶石,以及上千枚乳白色、蕴含精纯灵气的晶石——那应该就是灵晶。
他取出十枚乳白色晶石递上。守门修士接过,验看无误后,递来一枚青色令牌:“此为临时居留令,有效期三月。凭此令可在城中租赁洞府、使用公共传送阵等。前辈初来,可往城东‘问事阁’获取城内指南。”
李青玄接过令牌,踏入城门。
城内景象与下界修真城池大有不同。街道宽阔,足以容十驾马车并行,地面铺着青石板,板面刻有繁复的纹路——那是疏导灵气的阵纹。两侧楼阁高耸,多为石木结构,风格粗犷厚重,屋檐角悬挂着风铃状法器,随风发出清鸣,有宁神静气之效。
街上修士往来,服饰各异。有身穿道袍的人族修士,有体覆鳞片的半妖,有耳尖眸碧的木灵族,甚至还有身高丈许、肌肤如石的岩族。各族修士彼此交谈交易,看似和睦,但李青玄敏锐地察觉到,不同种族之间保持着微妙的距离感。
“灵界百族共存,果然不虚。”他心中暗忖。
按守门修士所指,李青玄往城东走去。途中经过数处坊市,摊位林立,售卖之物五花八门:有荒兽材料、灵草矿材、法器符箓,甚至还有售卖功法玉简、丹方阵图的。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热闹非凡。
李青玄在一个售卖典籍的摊位前驻足。摊主是个人族老者,元婴修为,见李青玄气息深厚,忙起身拱手:“前辈想看些什么?小店有灵界风物志、百族图录、北域地理详册,还有基础功法、丹器初解……”
“风物志和地理详册,各来一份。”李青玄道。
“好嘞!”老者取出两枚玉简,“风物志五灵晶,地理详册八灵晶,共十三枚。”
李青玄付了灵晶,将玉简贴在眉心,神识扫过。玉简中信息如潮水般涌入,他快速浏览,对灵界有了初步认知。
灵界广袤无垠,划分为五大域:东域青木、西域庚金、南域离火、北域玄水、中域厚土。每域纵横亿万里,生活着数以千计的种族。人族在灵界属于中等族群,主要聚居在东域和北域,整体实力不如迦罗魔族、玄羽族等顶尖大族,但胜在繁衍迅速、善于学习。
赤阳城位于北域边缘,属于“北域三十六城”之一,由人族主导,但也接纳其他友好种族。城主是一位炼虚期大修士,号“赤阳真君”,已坐镇此城三百年。
灵界修炼体系与下界一脉相承,但境界划分更为细致。化神之后是炼虚、合体、大乘、渡劫,每境分前、中、后、巅峰四期。而传闻渡劫之后,便可飞升“天界”——那是一个更高等的世界,但具体如何,玉简中语焉不详。
“炼虚、合体、大乘、渡劫……”李青玄默念这些境界。以他化神初期的修为,在灵界只能算中下层,难怪血疤那种货色也敢拉帮结伙。
他又翻阅了关于灵界资源的部分。灵晶是通用货币,分为下、中、上、极品四等,兑换比例一比一百。此外还有各种天地奇珍、秘境遗迹,都是修士们争夺的对象。
收起玉简,李青玄继续前行,很快找到了“问事阁”。
那是一座三层石楼,门口立着石碑,刻有城内法规。进入阁内,有数十名低阶修士在处理事务,见到李青玄,一名筑基女修迎上来:“前辈需要办理何事?”
“初至赤阳城,欲租赁洞府,并了解城内情况。”
“前辈请随我来。”女修引他至偏厅,奉上灵茶,取出一卷图册展开,“这是赤阳城及周边洞府分布图。城内洞府分三等:甲等位于城主府附近的灵脉节点,月租三百灵晶;乙等在城区各处小型灵眼上,月租一百至两百灵晶;丙等在城郊,灵气稍弱但胜在清静,月租五十灵晶。”
她顿了顿,补充道:“此外城外三百里范围内,还有七十二座独立灵峰对外出租,需一次性付清十年租金,价格从五千到数万灵晶不等,但需自行布置防护阵法。”
李青玄看向图册。他现在身怀血髓晶矿,价值不菲,但不宜暴露。城郊丙等洞府最为合适,既能保证基本修炼,又不会太过惹眼。
“丙等洞府,选一处僻静的。”
女修指向图册西郊一片区域:“此处‘青竹苑’有十二座丙等洞府,目前空置三座。每座洞府有静室三间、丹房一间、灵田半亩,附带基础防护阵法。月租五十灵晶。”
“就这里。”李青玄取出灵晶。
办理完租赁手续,女修又递来一枚玉简:“此乃赤阳城指南,内有城内禁地、交易区、任务殿、传送阵等详细信息。前辈初来,有三点需特别注意:一、城内严禁私斗,违者废去修为;二、每月需完成一次城防任务或缴纳二十灵晶抵役;三、若长期居住,建议加入某个势力或联盟,否则容易受排挤。”
李青玄点头谢过,收起玉简和洞府令牌。
出了问事阁,他径直往西郊而去。青竹苑位于城西三十里处,是一片竹林掩映的山坳,十二座洞府错落分布,彼此间隔百余丈,有简易阵法隔绝。
找到自己租赁的丙七号洞府,令牌一晃,阵法光幕开启。入内查看,洞府虽简陋,但该有的都有:静室地面刻有聚灵阵,虽只是最低阶的一品阵法,但也能汇聚灵气;丹房内有地火口,连通地下火脉;半亩灵田土质尚可,可种植低阶灵草。
“暂且够用了。”李青玄还算满意。
他先在洞府内布置了三重禁制:最外层是洞府自带的防护阵,中间层以七杀剑意布下“地脉镇封”,最内层则以混沌道光覆盖静室,彻底隔绝内外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