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脱之息漫过的刹那,林渊识海深处的混沌屏障地裂开一道细缝。
他分明看见九狱塔第九层青铜门后流转的星河流光,那些曾在结丹时困扰他的天道枷锁、化神时压得他喘不过气的法则巨网,此刻竟如晨雾般消散——原来所谓,不过是看清了自己一直被锁在笼中。
玄衣圣人的惊呼声撞进耳膜时,林渊正感受着轮回剑在掌心的震颤。
这柄随他斩过筑基期监工、破过金丹大修士、扛过化神天劫的本命剑,此刻剑脊上的玄色纹路正与九狱塔共鸣,每一道都像在诉说:该打破这局了。
现在,轮到我了。他的声音裹着超脱之息扩散,震得青袍圣人指尖的法诀碎成光点。
红袍圣人试图再次喷血稳定阵基,可那抹腥红刚离舌尖便被无形之力拽向林渊,在半空凝成一颗血珠,最终地炸开在他脚边,像极了之前被他碾碎的蝼蚁。
林渊抬步。
这一步踩碎了半片金芒,也踩碎了玄衣圣人最后的侥幸。
老圣人后退时踢翻了供桌,刻着镇魔纹的青铜灯盏滚落在地,灯火在超脱之息中诡异地倒卷回灯芯,仿佛连火焰都在畏惧这缕气息。
轮回剑出鞘的刹那,天地间所有声音都被抽走了。
林渊看见玄冥的瞳孔剧烈收缩——那家伙正捂着心口,黑紫色的血还在从指缝渗出,可此刻他脸上的惊恐远胜疼痛。
因果锁定。林渊在心底默念九狱塔刚刚传递的信息。
他曾在因果狱试炼中见过未来千万种可能,此刻那些纷杂的画面突然凝成一线:玄冥的神魂碎裂在轮回剑下,没有转世,没有残魂,连天道都不会为他多留半道印记。
玄冥终于反应过来,颤抖的手掐出从未见过的法诀。
他背后浮现出十二道命运锁链,每一道都缠着他的本命星图,那是他用三百年寿元与命运之神交换的保命手段。
可锁链刚伸到半空便开始扭曲,最前端的金环断裂——超脱之息所过之处,连命运之神的契约都成了废纸。
玄冥的嘶吼卡在喉咙里。
轮回剑的寒芒已至眉心,他甚至能看清剑身上那道随他斩过九次大劫的缺口。
这柄剑他曾在天机阁的卷宗里见过,当时批注是凡铁,不足为惧。
可此刻这柄凡铁却洞穿了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后手,像捏死一只虫子般简单。
剑锋入体的瞬间,玄冥突然笑了。
他的笑声混着血沫喷在剑刃上:你以为...超脱就能...就能...话音戛然而止。
他的身躯从眉心开始崩解,先是皮肤化作光尘,接着是骨骼、内脏,最后连识海中那团裹着黑焰的神魂都被剑纹上的玄色吞噬——九狱塔要的,从来不是让敌人转世,而是彻底抹除其存在过的痕迹。
全场死寂。
青袍圣人的道袍被冷汗浸透,他望着玄冥消失的位置,喉结动了动,最终只发出一声类似呜咽的低吟。
红袍圣人的手指还保持着结印的姿势,可指甲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阵盘上,将刻着字的纹路染成刺目的红。
最年长的玄衣圣人突然跪了下去,他颤抖着摸向腰间的玉牌——那是向仙域求救的信物,可刚触到玉牌表面,便被超脱之息灼得缩回手,皮肤瞬间泛起水泡。
林渊收剑入鞘。
剑鸣余音里,他听见九狱塔第九层传来更清晰的轰鸣,像是某种存在正在苏醒。
他低头看向掌心,那里有一道淡金色的纹路,与之前崩解的分身胸口的锁链印记如出一辙——原来那锁链不是困他的,而是困九狱塔的?
这不可能...青袍圣人突然踉跄着后退,撞在身后的石柱上。
他望着林渊的眼神不再有轻蔑,只剩恐惧:超脱之息...只有真正的永恒者才能掌握...你究竟...
我是林渊。林渊打断他的话。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三位圣人同时打了个寒颤,那个从矿洞爬出来的林渊,那个被废修为的林渊,那个踩着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圣人往上走的林渊。
玄衣圣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沫溅在地上,混着之前的金芒碎片,像极了他曾在下界见过的血色曼陀罗。
他望着林渊,忽然想起三百年前在天机阁看到的卦象:九狱现,圣人陨,凡躯斩天...原来不是预言,是警告。
红袍圣人突然冲向林渊,他的眼中布满血丝,显然动了同归于尽的念头。
可刚踏出两步,便被一道无形屏障弹飞,重重撞在墙上。
林渊甚至没看他一眼——在超脱之息的感知里,这些所谓圣人的动作慢得像老树上的蜗牛。
退下。林渊抬手指向红袍圣人。
那根手指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法宝威压,却让红袍圣人如遭雷击,直接昏死过去。
青袍圣人慌忙去扶,却发现同伴的神魂在缓缓消散,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抹去生机。
他...他在清理战场。玄衣圣人颤抖着爬向角落,用超脱之息...连活口都不留...
林渊望向最后一位还站着的圣人。
那是个穿着月白道袍的男子,之前一直沉默,此刻正盯着他腰间的九狱塔,眼底翻涌着林渊看不懂的情绪——是悔恨?
是释然?
还是更深的算计?
太虚。林渊开口。
他记得这个名字,在九阴神教的密卷里,在苏清璃被带走那晚的线索里,你藏得比他们深。
太虚的睫毛颤了颤。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的云纹,那是仙域圣人独有的标记。
林渊注意到他的指节发白,像是在压抑某种冲动。
你不该唤醒九狱塔。太虚终于开口,声音比之前更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不是你的机缘,是...
是牢笼?林渊挑眉,我知道。他摸着九狱塔的塔身,能感觉到里面沉睡的存在正在苏醒,但现在,这牢笼的钥匙在我手里。
太虚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声里带着几分癫狂:好!
好一个凡躯斩神明!
那你就看看——他的手掌按在胸口,本命精血如泉水般涌出,在半空凝成一道金色锁链,我这三百年布下的局,能不能困得住你这超脱者!
林渊望着那道锁链。
他能感觉到锁链里缠绕着因果、命运、甚至时间的力量,比之前所有圣人的手段都要棘手。
但九狱塔第九层的青铜门又开了一线,一缕更纯粹的超脱之息溢出,锁链在接触到那气息的瞬间便开始崩解。
太虚的笑容僵在脸上。
他望着逐渐碎裂的锁链,忽然露出释然的神情:原来...原来真的能...
话音未落,林渊的目光已锁在他身上。
那是比轮回剑更锋利的目光,带着九狱塔苏醒的威压,像一把无形的剑抵在太虚喉间。
太虚的动作顿住了。
他望着林渊眼底的光,忽然想起三百年前那个在矿洞挥着铁镐的少年——那时他不过是下界一个普通监工,而自己已是仙域最年轻的圣人。
谁能想到,当年连筑基丹都求不来的蝼蚁,今日竟站在这里,用眼神便压制了自己。
你输了。林渊说。
太虚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
他望着林渊身后逐渐清晰的九狱塔虚影,忽然伸手抹过眼角——是泪?
还是血?
林渊没有追问。
他转身望向天际,那里有一道若有若无的裂缝,像是通往九狱天的入口。
苏清璃的消息、九狱塔的秘密、还有那所谓的永恒彼岸,都在裂缝的另一边等着他。
而在他身后,太虚的手指缓缓攥紧。
他望着林渊的背影,眼底的癫狂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更深的算计。
他知道自己输了这一局,但仙域的棋盘才刚刚展开。
等着吧,林渊。太虚在心底低语,当你真正触到永恒时,便会明白...这局,才刚刚开始。
他的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却被超脱之息准确捕捉。
林渊脚步微顿,侧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让太虚浑身发冷,仿佛被扒光了所有伪装。
但林渊没有停留。
他抬起手,轮回剑自动飞入掌心。
剑鸣声响彻天地,像是在回应九狱塔的召唤。
下一刻,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天际的裂缝疾驰而去。
只留下三位圣人面面相觑,以及太虚眼底那抹未被察觉的阴鸷——
超脱者?他轻声呢喃,等你见过真正的永恒,便会知道...你不过是从一个笼子,跳进了另一个更大的笼子。
而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天际的裂缝突然剧烈震颤,一道黑色雷霆从中劈下,正劈在林渊方才站立的位置。
太虚的瞳孔再次收缩。他望着那道雷霆,终于露出真正的惊恐——
不可能...这雷霆...是来自...
他的话被另一声轰鸣打断。
九狱塔第九层的青铜门完全开启,一道金色身影从中走出,那是林渊从未见过的面容,却让他的识海掀起惊涛骇浪。
该走了。那声音在林渊识海中响起,你的路,才刚刚开始。
林渊没有犹豫。
他迎着雷霆疾驰,身影逐渐融入裂缝。
而在他身后,太虚的嘶吼混着雷霆炸响,穿透九霄——
回来!你不能就这么走!九狱塔里的东西,会毁了整个混沌海!
但林渊充耳不闻。
他望着裂缝深处的光,终于露出了来到这个世界后最肆意的笑容。
因为他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玄色祭坛的穹顶突然渗出细密的裂纹,像有人在天外撕开了一张蛛网。
林渊仰头时,一滴冷汗顺着下颌坠入衣领——那不是灵力波动,是法则在震颤。
咔嚓!
识海深处的混沌屏障应声而裂。
九狱塔第九层的青铜门后,星河倒卷的流光如实质般灌入他的经脉,那些曾在结丹时如钢索绞喉的天道枷锁、化神时压塌星山的法则巨网,此刻正像浸了沸水的蛛丝,一声化作青烟。
这不可能!玄衣圣人的惊喝撞在祭坛石壁上,震落几捧石屑。
他手中掐了一半的困仙诀突然散作金粉,像被无形的手揉碎的纸团。
林渊垂眸看向掌心。
轮回剑的玄色纹路正与九狱塔共鸣,每一道都在发烫,像在重复某个古老的誓言。
这柄曾斩过矿洞监工、破过金丹大修士、扛过化神天劫的本命剑,此刻剑脊上的缺口竟泛起微光——那是它陪他熬过九次大劫的勋章。
现在,轮到我了。
他的声音裹着超脱之息炸开。
青袍圣人刚要祭起镇魔灯,那盏刻满符文的青铜灯突然剧烈震颤,灯芯里的幽蓝火焰竟逆流着钻回灯油,连火灵都在疯狂尖叫。
红袍圣人喷向阵基的本命血珠悬在半空,被那缕气息拽着凝成赤红的泪,地砸在林渊脚边,溅起的血花里,竟映出他当年在矿洞挥镐的影子。
一步。
林渊抬步。
半片金芒组成的困阵在他脚下碎裂,像踩碎了一块琉璃。
玄衣圣人踉跄后退,撞翻供桌的瞬间,他看见那盏曾镇压过古魔的青铜灯在超脱之息里锈成齑粉——原来所谓,不过是更精致的牢笼。
轮回剑出鞘的刹那,天地失声。
玄冥捂着心口的手在发抖。
黑紫色的血从指缝渗出,在他玄色道袍上洇出狰狞的花。
他望着林渊眼中的光,突然想起天机阁那卷批注:凡铁,不足为惧。可此刻这柄正穿透他三百年布下的因果网,剑锋上的缺口像一张嘴,要吞了他的神魂。
因果锁定。林渊在心底默念九狱塔传来的信息。
因果狱试炼时见过的千万种未来突然坍缩成一线——玄冥的神魂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