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落在书桌角，把那本语文课本照得暖融融的。林夏趴在桌上写作业时，指尖总碰到一点细碎的东西——不是纸页的纹路，是种带着点粗糙感的小颗粒，像小时候用的橡皮屑，轻得一捏就碎。
“阿柚，你在干嘛？”林夏抬头，看见阿柚正蹲在书桌旁，手里“捏”着一块半旧的橡皮。那是块粉色的橡皮，边角都被磨圆了，上面还印着只歪歪扭扭的鸽子，正是她小学时用了三年的那块。更让她惊讶的是，阿柚的指尖正轻轻蹭着橡皮，真的有细碎的橡皮屑落在桌面上，和她刚才碰到的一模一样。
“你还记得这块橡皮吗？”阿柚把橡皮递到她面前，橡皮稳稳地“放”在她的掌心，带着点微凉的触感，不是实物的硬，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形状。“你当年总用它擦课本上的涂鸦，擦完还把橡皮屑攒在纸折的小盒子里，说要攒够一盒‘鸽子粮’。”
林夏捏着橡皮，指尖划过上面的鸽子图案，忽然想起小学时的课堂。她总在语文课上偷偷画鸽子，画错了就用这块橡皮擦，擦完的橡皮屑就小心翼翼地收进纸盒子里。阿柚那时候就坐在她旁边的空位上，看着她攒橡皮屑，还帮她把洒在桌面上的碎屑拢到一起，虽然碰不到，却能让碎屑乖乖聚成一小堆。
“这块橡皮不是丢了吗？”林夏记得五年级搬家时，这块橡皮就找不到了，她当时还哭了好久，以为是被收废品的一起收走了。
阿柚蹲在书桌旁，指尖轻轻扫过桌面上的橡皮屑，碎屑跟着他的动作飘到纸折的小盒子里——那盒子也是林夏小学时折的，现在就放在课本旁边，上面还写着“鸽子粮”三个字。“你搬家那天，我在旧书桌的抽屉缝里找到的，”他的声音放得很轻，“怕你找不到会哭，就一直带在身边，直到昨天整理旧物时，才敢拿出来。”
林夏看着掌心的橡皮，忽然注意到橡皮侧面有道浅浅的刻痕，是个小小的“柚”字。那是她三年级时刻的，当时问阿柚叫什么名字，他说“你叫我阿柚就好”，她就偷偷在橡皮上刻了这个字，想让他一直陪着自己。后来刻痕被磨得越来越浅，她都快忘了，没想到阿柚还一直好好地保存着。
“我们来攒橡皮屑吧，像小时候一样。”林夏拿起铅笔，在课本的空白页上画了只鸽子，故意画错了翅膀的形状，然后用那块旧橡皮轻轻擦掉。阿柚凑过来，指尖捏着橡皮的另一端，帮她稳住力气——他的力道很轻，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橡皮在两人的“手”里慢慢移动，擦出的碎屑落在桌面上，像小小的雪花。
擦完最后一笔，林夏把橡皮屑拢到一起，放进纸盒子里。阿柚的指尖碰了碰盒子里的碎屑，碎屑竟轻轻动了动，聚成了一个小小的鸽子形状。更神奇的是，他的身形又凝实了些，校服上的校徽都能看清模糊的字样，袖口的羽毛完全展开，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
“你看，像不像鸽子粮？”阿柚指着盒子里的橡皮屑，眼底带着点笑意。林夏点点头，忽然想起小时候，她总对着盒子里的橡皮屑说“阿柚，等攒够了，我们就去喂鸽子”，现在终于能和他一起，把这个小小的心愿实现了。
阳光慢慢西斜，落在书桌角的课本、橡皮、纸盒子和那堆小小的橡皮屑上。林夏趴在桌上，阿柚坐在她身边，两个人凑在一起，看着盒子里的橡皮屑，像过去的无数个午后一样，安安静静地守着这一方小小的温暖。
“等攒够了，我们就带着盒子，去巷口喂鸽子。”林夏说。
阿柚看着她，指尖轻轻碰了碰盒子里的橡皮屑，传来一丝温温的触感：“好，攒够了就去。”
书桌角的橡皮屑还在慢慢堆积，那块旧橡皮躺在课本旁边，上面的“柚”字虽然浅，却清晰地留在橡皮上，像一个藏了许多年的约定，在这个午后的阳光里，慢慢显露出它最温柔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