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雾还没散尽,林小满的车就驶进了老城区的巷弄。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发出“咯吱”的轻响,和手腕上铃铛的细碎声交织在一起。阿夜坐在副驾驶座上,目光掠过窗外熟悉的砖墙,落在旧宅院门口那棵老槐树上——枝头的新叶在晨风中轻轻晃动,像极了他第一次见到林小满时,她扎着羊角辫跑过树下的模样。
“爷爷的书房好像还没整理过,”林小满停好车,拎着登山包推开门,灰尘在阳光中跳着舞,“上次找到日记本后,就一直没来得及仔细看看。”
旧宅的书房在二楼西侧,推门时,门框发出“吱呀”的声响。书架上的书籍整齐地排列着,只是蒙了一层薄薄的灰尘。林小满踮起脚尖,想擦拭书架顶层的灰尘,指尖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松动的木板。她愣了一下,轻轻一拉,一块暗格赫然出现在眼前。
“这里居然有个暗格!”林小满惊讶地喊道。
阿夜走了过来,目光落在暗格里的物品上——那是一本深蓝色封面的日记本,封面上没有任何字迹,只有一个小小的狐狸烙印,和桃木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日记本旁边,还放着一个小巧的锦盒。
林小满小心翼翼地把日记本和锦盒取出来,放在书桌上。她轻轻翻开日记本,第一页的字迹比之前那本更加苍老,却依旧工整:“民国三十八年,冬。阿夜的力量越来越弱,林家的血脉需要延续,我必须想办法让她留下来。”
“爷爷的字迹。”林小满的心跳不由得加快,继续往下翻。
日记里记录着爷爷晚年的心事。原来,阿夜并非天生的守护者,而是百年前一位守护林家的少女,因意外去世后,灵魂被林家先祖以秘术束缚,成为了林家世代的守护者。每一代林家的孩子成年后,阿夜的力量就会减弱,需要借助桃木牌和信物的力量才能维持灵体。而爷爷在晚年时发现,阿夜的灵体正在逐渐消散,于是他耗尽最后的力量,在暗格里藏下了这本日记和锦盒,希望未来的林家后人能解开这个秘密,让阿夜获得真正的自由。
“原来你不是天生的鬼。”林小满抬起头,看向阿夜,眼底满是心疼。
阿夜的眼眶微微发红,他伸手轻轻抚摸着日记本上的狐狸烙印:“我记不清自己的名字了,只记得从有记忆开始,就一直在守护林家。我看着林家的孩子出生、长大、成家,然后离开,只有我,一直留在这所旧宅里。”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哽咽,“直到遇见你,小满。你是第一个把我当成朋友,当成家人的人。”
林小满握住他的手,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你都是我的阿夜,是陪我长大的人。”
她打开那个锦盒,里面放着一枚小小的玉佩,玉佩上刻着“阿萤”两个字。玉佩旁边,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的少女穿着民国时期的学生装,梳着两条麻花辫,笑起来眼角有浅浅的梨涡,和阿夜长得一模一样。
“阿萤……这是你的名字吗?”林小满轻声问。
阿夜的目光落在照片上,眼神变得迷茫而温柔:“阿萤……好像是这个名字。”他的脑海里闪过一些模糊的片段——槐树下的约定,书房里的读书声,还有一个穿着长袍的少年,正温柔地看着她。
“日记里说,只要找到阿夜的本名,并用林家血脉的力量激活玉佩,就能让她摆脱秘术的束缚,获得真正的自由。”林小满看着日记里的记载,激动地说,“阿夜,我们可以让你不再做守护者,你可以做你自己了!”
阿夜的身体微微一震,他看着林小满,眼底满是难以置信:“真的吗?我真的可以摆脱束缚?”
“嗯!”林小满用力点头,她拿起玉佩,放在掌心,“日记里说,需要林家后人的指尖血滴在玉佩上,再念出你的本名,就能激活玉佩的力量。”她转头看向阿夜,“你愿意试试吗?”
阿夜沉默了片刻,目光落在林小满的脸上,温柔而坚定:“我愿意。但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林小满问。
“无论结果如何,我都要留在你身边。”阿夜的声音轻轻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不想离开你,小满。”
林小满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她用力点头:“好,不管结果如何,我们都永远在一起。”
她拿起桌上的美工刀,轻轻划破指尖,鲜红的血滴落在玉佩上。奇迹发生了,玉佩上的“阿萤”两个字开始发光,淡淡的红光笼罩着整个书房。林小满握着玉佩,轻声念出:“阿萤。”
随着名字的落下,玉佩的光芒越来越亮,阿夜的身体也开始发生变化。她的身影变得越来越凝实,不再是之前那种半透明的状态,甚至能看到她衬衫上的纹路,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真实体温。桃木牌上的狐狸图案也开始闪烁,和玉佩的光芒相互呼应。
突然,一道红光从玉佩中射出,笼罩着阿夜的身体。阿夜的眼神变得清明起来,那些模糊的记忆片段变得清晰——她记得自己叫阿萤,是百年前林家的一位远房亲戚,因体弱多病被送到旧宅休养,和当时的林家少爷林知远(也就是林小满的爷爷)成为了好朋友。后来,旧宅遭遇火灾,她为了救林知远,不幸葬身火海,灵魂被林家先祖以秘术束缚,成为了林家的守护者。
“我想起来了,”阿夜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我叫阿萤,我记得知远哥哥,记得这所旧宅,记得我们在槐树下的约定。”
红光渐渐散去,玉佩的光芒也变得柔和起来。阿夜的身体已经完全凝实,她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桃木牌才能维持灵体的守护者,而是一个真正拥有独立灵魂的存在。
“你自由了,阿萤。”林小满笑着说,眼泪却忍不住掉了下来。
阿萤走过去,轻轻抱住她:“谢谢你,小满。是你让我找回了自己,让我获得了真正的自由。”她的怀抱温暖而真实,不再是以前那种虚无的触感。
林小满靠在她的怀里,感受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她知道,从今天起,阿萤不再是林家的守护者,不再是陪她长大的鬼,而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她可以一起哭、一起笑、一起走过余生的人。
窗外的老槐树上,一只小狐狸正蹲在树枝上,对着书房的方向轻轻叫了一声,然后转身消失在枝叶间。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桌上的日记本和锦盒上,温暖而明亮。
林小满和阿萤并肩坐在书桌前,翻看着爷爷的日记,聊着那些被遗忘的往事。她们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但只要她们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可以阻挡她们。而那所充满回忆的旧宅,将继续见证她们之间跨越百年的羁绊,见证她们往后的每一个春夏秋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