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息符”贴上胸口的刹那,一股清冽的麻意如电流般窜遍四肢百骸,在林枫体表凝成一层扭曲光线的无形薄膜。他的存在感瞬间被抽离,生命气息消弭于无形,连脚步擦过地面的微响、衣袂带动的气流,都被符力悄然吞噬。这般奇异的隐匿感,让他恍若化作了黎明前最深沉的那道暗影。
没有片刻的迟疑,林枫如幽灵般穿梭在墨色浓稠的街巷,目标直指那座横跨大江、废弃多年的钢铁巨桥。
越靠近江岸,江风裹挟的水汽便越浓重,却也混杂着铁锈的腥涩、淤泥的腐臭,以及一种令人作呕的甜腻血腥——那是生命被腐化后独有的气息。江风呜咽着穿过废弃楼宇的骨架,潮声里竟缠绕着细碎的异响,像无数牙齿在黑暗中摩擦,化作低不可闻的窃语。
当江岸终于在眼前铺开,那座横卧江面的大桥如同一头瘫痪的钢铁巨兽,在朦胧夜色中散发着死寂的压迫感。即便早有预判,林枫的心仍骤然一沉。
桥身锈迹斑驳,桥面多处坍塌,尽显岁月摧残的破败。可在他觉醒的感知中,这座死桥却涌动着鲜活而邪恶的能量场,与死寂的表象格格不入!尤其是那几根深入江底的桥墩,早已不是沉默的支撑,更像刺入城市命脉的黑色毒刺,正贪婪地汲取着什么。浓郁如墨的腐化气息从桥墩与水面的交界处升腾,与江雾交融成一片低矮污浊的瘴气,令人窒息。
更可怖的是,他“看”到瘴气中无数苍白扭曲的影子在蠕动徘徊。那是溺毙于此的亡魂,被腐化之力束缚侵蚀,化作永恒哀嚎的伥鬼,成为这片邪恶域场的一部分。
这里根本不是笔记中记载的阵眼显化点,而是“牧者”经营已久的大型亵渎祭坛!以江水脉力为引,以万千亡魂怨念为薪,为那座沉睡的“门”持续供能的恐怖节点!
笔记有误?还是“牧者”后占此地?林枫无暇细想,胸口敛息符的能量正匀速消耗,六个时辰的时限刻不容缓。他的目光锁定在能量波动最剧烈、亡魂最密集的主桥墩——那里,必是祭坛核心。
沿江岸荒草丛生的碎石滩向下游移动,坍塌的桥体阻断了常规路径,最终在一处江水冲刷出的浅滩旁,他找到了半淹在水下的圆形铁盖——那是当年检修人员的入口,锈蚀的边缘嵌着混凝土攀爬梯。入口附近的江水墨黑如漆,漂浮着肿胀发白的生物残骸,腐臭味直冲鼻腔。
林枫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与冰核融合的力量,在周身凝出一层隔绝污水的薄能膜,随即悄无声息滑入刺骨江水中。水下浑浊不堪,能见度几乎为零,可他的感知却清晰捕捉到水底炼狱:淤泥中伸出无数惨白肿胀的手臂,徒劳抓挠;巨型水蛭般的腐化生物在黑暗中游弋;而桥墩基座被黑色血管状的粘稠物质包裹,如同一颗搏动的巨型心脏!
循着基座下潜,铁盖早已锈蚀穿孔,黑漆漆的洞口散发出百倍于江水的腐化气息。他如游鱼般钻入,狭窄通道向上倾斜,积水漫过脚踝,壁上布满暗红色亵渎符文——与工厂、医院所见同源,却更古老复杂,在黑暗中泛着血光,如活物般蠕动。
越往上攀爬,亡魂的精神哀嚎越刺耳,腐化压力如巨石压顶。终于,他推开通道尽头松动的混凝土挡板,探身而出的瞬间,呼吸骤然停滞。
他身处桥墩被掏空的巨大内部空间,广阔如倒置的江底金字塔!空间中央没有晶体与屏障,唯有一座由无数人兽骸骨堆砌、仍在缓缓搏动的血肉熔炉!
炉壁由交织的抽搐肉膜与惨白骨骼构成,表面凸起粗大血管,流淌着暗紫与污黑交融的粘稠液体。熔炉顶端敞开如巨碗,不断有亡魂与江中生灵被无形之力拖拽而入,在凄厉尖啸中被炉内翻腾的暗红“炉火”吞噬消融。熔炉底部延伸出无数树根状黑管,深扎桥墩基座与江底地脉,疯狂汲取水脉能量与生灵熔炼后的怨念之力——这竟是将生命灵魂化作腐化能量的转化器,持续为“门”的封印输送瓦解之力!
而熔炉正上方,悬浮着一颗人头大小的漆黑眼球,表面滴落黑色粘液,瞳孔中燃烧着幽绿冷焰,缓缓转动间,散发出远超医院“司铎”的古老邪恶意志——这是更高阶的“牧者”化身!
即便敛息符全力运转,近距离面对高阶存在,林枫的气息仍如投石入湖。漆黑眼球骤然停转,幽绿瞳孔瞬间锁定刚探身的他!胸口敛息符光芒剧烈闪烁,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暴露了!
刹那间,整个空间仿佛活了过来!壁上符文血光大盛,熔炉搏动骤然加速,暗红炉火狂燃!无数由怨念与腐化能量凝成的狰狞鬼手,从熔炉与阴影中喷涌而出,如潮水般抓向林枫!悬浮的眼球瞳孔骤缩,一道凝练着灵魂冻结与物质湮灭之力的幽绿光束,如死神凝视,撕裂空气,直射他的眉心!
危机刹那间抵达顶点!敛息符濒临破碎,退路被鬼手封堵,致命光束近在咫尺!林枫瞳孔缩成针尖,感觉到了体内守秘人血脉与冰核力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