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板落地时带起一溜火星，李狗蛋脚跟一碾，把最后半截速度甩在身后。他没停，直接冲向早餐摊方向——那边的结界在抖，像被谁拿锤子从外面轻轻敲。
他刚走，北线火光就灭了，现在得回头盯老窝。
防滑粉结界的边缘已经开始发暗，裂纹状的波纹一圈圈往外荡，像是有人往水里扔了块石头。抬头一看，好家伙，阿喵正用剑气缠住半空中的防滑粉罐，尾巴高高翘着，毛都炸成了蒲公英；小橘蹲在煎饼炉上，嘴巴一张，喷出一团橘红火焰，硬生生把剑气逼退半寸。
“你俩是嫌昨天不够乱？”李狗蛋一个箭步蹿到结界边，雷劫珠“咔”地嵌进裂缝口，嗡的一声，震颤稳了下来。
阿喵扭头瞥他一眼：“它想独吞防滑粉。”
小橘立刻接话：“是你先动手抢的！”
“再吵一句，”李狗蛋把手里的空辣条袋一扬，“明天开始，所有辣条统一捐给广场舞队当燃料。”
两宠同时闭嘴。
李狗蛋趁机靠近结界表面，眯眼盯着刚才那道裂纹。模拟器自动启动，十万次视觉回放瞬间刷过——每一次剑气和火焰碰撞的刹那，结界上都会闪出一道极淡的纹路，转瞬即逝。
他伸手抹了把额头的汗：“还真藏了东西。”
撕开一包特制辣条，香气“腾”地炸开。阿喵耳朵一抖，小橘爪子一滑，两人齐刷刷扭头盯着他手里的包装。
“看什么看，吃你的。”李狗蛋把辣条分成两份甩过去，趁它们低头猛啃的功夫，模拟器全速运转，捕捉那零点几秒的纹路闪现。
一次、十次、一百次……十万次推演叠加，画面终于拼全。
星图。
完整的星图浮现在他眼前，由细密线条勾连而成，中央是个螺旋状的核心图案——和万界早餐联盟旗帜上的标记一模一样。那是妹妹小时候画在他作业本角落的小房子，歪歪扭扭，窗户还少了一块玻璃。系统不知什么时候把它录进了核心图腾，成了联盟的象征。
李狗蛋手指微微发紧。
这不该出现在结界上。
他转身抓起防滑粉罐，正要尝试描摹星图，阿喵突然窜过来，一爪拍开他的手：“让我来！我能用剑气精准复刻！”
“别闹！”李狗蛋侧身拦住，可动作还是慢了半拍。
阿喵已经划拉出一大把粉末，指尖凝聚剑气就要下笔。小橘见状急了，张嘴就是一团火迎面喷去，想把粉雾烧散。
火焰撞上粉雾的瞬间，整片结界“轰”地亮起。
旋转的混沌虚影从星图中心升起，像一口倒扣的黑锅，锅底浮着一只扭曲的巨眼，瞳孔裂成十二瓣，边缘挂着破碎的山河、断裂的桥梁、坍塌的塔楼。一股沉闷的压迫感压下来，连空气都变得粘稠。
“收！”李狗蛋猛地拍出滑板底部的微型按钮，反向吸收程序启动，结界表面的能量像被抽水机吸走，哗啦啦灌进地下隔离层。
虚影缩了回去，只留下淡淡的残影。
阿喵尾巴炸着后退两步，小橘爪子一软，差点从炉台上滚下来。
“闭嘴，都别动。”李狗蛋低喝一声，顺手把防滑粉罐拧紧塞进腰带。他盯着刚才投影的位置，脑子里十万次模拟的直觉在狂跳——刚才那一瞬，他“看见”了视线。
不是眼睛，也不是实体。
但确实有东西，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正盯着他们。
他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下外卖服袖口，指尖夹着一枚早就准备好的辣条包装纸，上面用指甲刻了干扰符文。借着抬手的动作，纸片弹出，飞向东南角那片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
“啪”一声轻响，纸片炸成烟雾。
一道几乎不可见的波纹在空中扭曲了一下，随即迅速退散，像是被烫到的蛇。
成了。
李狗蛋假装叹了口气：“你们俩真是神仙组合，一打架就把系统底层协议都掀了。等会儿联盟总部要是收到警报，问我为什么触发混沌坐标的预演程序，我怎么说？说我家猫和剑灵为了半罐防滑粉打出了跨维度共振？”
阿喵哼了一声，跳上煎饼车顶盘成一团，尾巴尖焦了一小截，却死活不肯舔。
小橘蹲在炉灶旁，爪子一下下蹭着地面，耳朵时不时抖一下，显然还在提防刚才那股窥视感。
李狗蛋没再说话，蹲下身，从鞋底抠出一小撮残留的防滑粉，指尖蘸了点，在空中缓缓画出简化版星图。
光痕浮现。
混沌虚影再次升起，比刚才小了一圈，但那只巨眼清晰可见，十二瓣瞳孔缓缓转动，仿佛在扫描。
与此同时，远处天际传来一声极轻微的震颤，像是大地深处有东西翻了个身。
他收回手，虚影消失。
“能控。”他低声说，“但每次开，都像在喊‘我在这儿’。”
阿喵终于开口：“有人在用我们当信号塔。”
小橘耳朵贴平：“不是人。”
李狗蛋点点头，把最后一撮防滑粉收进包装袋，仔细折好塞进内袋。他站起身，滑板自动漂到脚边，雷劫珠微微发烫。
他没动。
目光钉在刚才黑影退散的方向。
那边什么都没有，只有早餐摊的油布伞在风里轻轻晃，煎锅还留着昨夜没擦净的辣条油渍，反着微光。
阿喵悄悄竖起耳朵，看他还站那儿不动。
小橘也停下舔爪，尾巴绷直。
三个人都没说话。
风忽然停了。
油布伞的影子在地面上挪了半寸，刚好盖住那枚被踩进土里的辣条包装纸——纸上原本模糊的干扰符文，此刻正一点一点渗出暗红色的纹路，像干涸的血。
李狗蛋抬起脚，慢慢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