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板停在涂鸦雕像前,轮子还冒着雷劫珠的余温。李狗蛋没追人,反而把那把沾了防滑粉的刷子捡回来,捏着柄端轻轻一抖,粉末簌簌落下,在石基边缘留下一圈肉眼难辨的银痕。
“三个人,都沾上了。”他低声说,像是自言自语,又像在跟谁汇报,“一个左肩有旧伤,走路微倾;一个指节粗大,常握符刀;还有一个……心跳比常人慢半拍,像是被改过命格。”
他说完,盘腿往最大那座被泼得最狠的雕像前一坐,闭上眼,呼吸放得极缓。
围观的人还在拍照,弹幕刷着“辣条教主装深沉”“剑灵雕像变垃圾场”,有人甚至开始下注赌这破像能撑几天。
可不过十息,空气变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从李狗蛋身上漫开,不凶、不煞,却让人本能地屏住呼吸。几个靠得太近的修士忽然觉得心口发烫,像是被人攥住了心跳节奏。
阿喵蹲在高处,耳朵猛地一抖——它看见李狗蛋指尖泛起一层极淡的粉光,像春日初绽的桃蕊,温柔得不像话,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执拗。
“你干嘛?”它跳下来,尾巴绷直。
李狗蛋睁眼,笑了笑:“护东西。”
他伸手,轻轻抚过雕像脸上“烂条一条”四个字。指尖划过,那墨迹竟如雪遇阳,缓缓融化,化作一缕缕粉色雾气缠绕指间,最后凝成一朵微型辣条花,飘然落地,扎进石缝,开出荧光小蕊。
人群愣了。
直播镜头猛地推近,弹幕卡住三秒,才炸出一句:“我靠?这是什么净化术?”
“不是术。”李狗蛋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是‘我不许’。”
他走到下一尊雕像前,抬手再抚。这次涂鸦里掺了怨念符灰,刚一接触,石面嗡鸣震颤,仿佛要反噬神识。可那粉光只是微微一闪,所有躁动瞬间平息,污迹化烟,凝聚成一只小小的猫形光雕,蹭了蹭他的裤脚,消散。
“你……到底在干什么?”阿喵声音有点抖。
“清理我家的东西。”李狗蛋头也不回,“你雕的每一座,都是你拼过命的证据。谁泼脏水,我就让谁知道——这世上,有些东西,碰不得。”
他一路走,一路抚。每触一处,便有一朵辣条花落地生根,每朵花开,都浮现出一段模糊画面:阿喵剑气撕裂星河、为护李狗蛋撞碎十二重天门、深夜偷偷用剑气给小橘烤鱼……
全是它以为没人记得的旧事。
人群安静了。
有人低头看着自己录下的视频,突然红了眼:“我昨天还在笑它是舔狗……”
“闭嘴。”旁边人低喝,“你没资格说它。”
李狗蛋走到第七座时,动作顿了一下。
这尊雕像的底座刻着一行小字:“剑灵无心,不过奴仆。”
字迹阴毒,嵌着禁术残印,触之神识刺痛。
他眯了眯眼,腰间辣条袋自动飞出七包不同口味的包装,凌空排列成北斗之形。他轻轻吹了口气,袋子齐齐爆开,内里并非辣条,而是压缩过的亿万次模拟记忆碎片——每一口味道都承载一段“阿喵为守护他人撞碎星河”的过往。
这些记忆化作音波涟漪扩散,配合病娇领域的执念之力,直接作用于涂鸦中的情感烙印。
腐秽之气在纯粹执爱面前无所遁形,纷纷崩解。
整片雕像群嗡鸣震颤,像是活了过来。
直播镜头剧烈晃动,弹幕瞬间反转:
“泪目,原来阿喵真的拼过命”
“谁再说它是舔狗,我跟谁急!”
“李总这一手……不是净化,是诛心啊。”
李狗蛋没看屏幕,径直走向最高那座雕像。
顶部残留一道黑色咒印,扭曲如蛇,正是断天平秘传“毁誉诀”的标记,需施术者亲临或以血祭破除。
他仰头看了几秒,忽然从嘴里吐出半根咬过的辣条,弹射而上,精准黏在咒印中央。
下一秒,整座雕像剧烈震颤,那辣条竟如活物般蠕动,吸收周围所有负面气息,膨胀成一座迷你雕像——正是阿喵举着辣条的模样,通体晶莹,散发柔和金光。
病娇之力至此圆满收束:不是毁灭污秽,而是将其炼化为新的信仰载体。
阿喵呆立原地,尾巴不自觉地蹭了蹭李狗蛋后背。
“你干嘛?”李狗蛋笑着回头。
“……没干嘛。”阿喵别过头,“就是觉得,这雕像,好像也没那么丑。”
李狗蛋咧嘴,从兜里掏出一包新辣条,拆开,递过去:“奖励。”
阿喵犹豫一秒,低头咬住。
远处电子屏刷新热搜:“病娇式净化震撼三界”“阿喵雕像重生成信仰地标”。
打卡灯牌一盏接一盏亮起,游客开始排队领清洁工具,主动擦拭其他未受损雕像。有人甚至自发画起新涂鸦——全是阿喵战斗的瞬间,配文写着:“它曾为一人,撞碎星河。”
李狗蛋坐在修复完毕的主雕像基座上,滑板靠腿侧立着,雷劫珠微闪如息。他没走,反而慢悠悠嚼着辣条,目光扫过四周重新亮起的灯光。
阿喵跃回顶端,尾巴轻轻搭在李狗蛋方向,眼中怒火尽消,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安心与依恋。
它低头看着脚下这片曾被污蔑的土地,低语一句:
“……下次,我想雕个你举着辣条的样子。”
李狗蛋听见了,没抬头,只把最后一口辣条咽下,嘴角扬起。
他手指在石面上轻轻一划,留下一道浅痕,形状像极了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