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狗蛋的茶杯还没放下，指尖已经贴上了滑板轮轴。
雷劫珠的震动还在，不急不缓，像心跳，又不像心跳——更像是某种东西在远处敲钟，一下一下，透过骨头传进脑子里。他没动声色，只是把那两包受潮的辣条从口袋里掏出来，轻轻搁在滑板底座上。包装袋刚碰上金属面，就“滋”地冒了一缕淡红光，转瞬即逝。
他眯了下眼。
不是错觉。这玩意儿真成接口了。
他低头，手指一搓，防滑粉洒在轮轴凹槽里，顺着雷劫珠的裂纹画了个圈。滑板屏幕亮了，蓝光闪了几下，蹦出一行字：
**协议版本：∞-ALphA \/ 校验通过**
字是歪的，像是被谁用指甲抠出来的。
李狗蛋没笑。他知道这系统从来不主动说话。能弹窗，说明有人在后台改规则，还顺手刷了个认证流程，伪装成自动运行。
他伸手把辣条拿回来，捏了捏。烫得更明显了，像揣着两块微型暖宝宝。
“行啊。”他低声说，“玩合规是吧？”
他坐直身子，打开滑板背面的交易面板，新建一笔订单。收货地址填了“北冥雪域第零号分店”，商品选了一万包芥末味辣条，配送方式勾了“跨维度闪送”，支付方式设成“灵魂年限分期付款”。
这种单子，按理说连系统垃圾箱都进不去，直接会被逻辑防火墙拍死。
他点了发送。
十息后，提示音“叮”了一声。
【交易完成】
【买家Id：匿名】
【支付方式：已结清】
【配送员：未知】
【品牌信任度+0.01%】
李狗蛋盯着那行“+0.01%”，眼皮跳了跳。
这不是漏洞。是训练。
有人在拿他的系统当模型喂数据，教它接受荒谬，习惯反常，最后把一切不合理都变成“正常流程”。等哪天整个世界都开始用灵魂分期买辣条，没人会觉得不对劲——因为系统显示，一切合规。
他缓缓合上滑板。
屋外烟花还在炸，人群喊着“辣条万岁”，笑声一波接一波。小橘在灶台边打盹，姬冷月靠墙刷直播数据，冷血医生偷偷往兜里塞包子。所有人都觉得今晚圆满收场。
可他知道，有人正在规则底层动刀子，切得悄无声息。
他闭上眼，试着调出体内能量流——那是他每天压缩亿万宇宙之力的进度条，按理说只要一想，就能看见自己体内星河奔涌的画面。
可这次，啥也没有。
再试一次。
还是卡着。
像手机加载网页，进度条走到98%，然后不动了。
他咬破舌尖。疼。不是幻境。
他又哼起《小苹果》，声音压得很低，几乎是气音。这段旋律他用过不止一次，曾靠它激活社恐雷劫的跳舞模式，也曾用节奏破解过账目迷局。它是锚点，是现实校准器。
可这一次，没风，没雷，连小橘耳朵都没抖一下。
只有口袋里的辣条，又烫了一下。
他睁眼，慢慢把手伸进外套，摸到那两包辣条。
不是它们在发热。
是他在发烫。
体温正常，但皮肤底下，有种说不出的灼感，像有电流在血管里跑偏了轨道。
他忽然明白过来——问题不在系统，也不在外头。
而在“同步层”。
系统照常运行，世界照常运转，可两者之间的连接，被人动了手脚。就像电视播着节目，画面声音都对，但延迟了半秒，观众察觉不到，只有知道正确时间的人，才会发现不对劲。
而他是唯一知道“正确时间”的人。
因为他活着就是神通。
呼吸即创世。
存在即修炼。
可现在，连这个“即”字，都被拖慢了一帧。
他没慌。反而笑了下。
“行，你改。”他对着空气说，“我看着。”
他把两包辣条拆开，倒出里面的碎屑，空袋子平铺在滑板底部。接着，他蘸着防滑粉，在袋子上画了个圈，圈里再画个圈，最后在中心点戳了一下。
无限回环阵。简化版。
不攻击，不防御，只记录。
以后他每走一步，每吃一口辣条，每一次呼吸，这个阵都会默默采样周围法则波动。数据不会上传，不会报警，只会存在滑板最底层的日志里，等着他哪天回头翻。
他不做反击。
他做见证。
他重新穿上外套，把滑板夹在胳膊下，端起桌上那杯凉了一半的茶，喝了一口。
苦。
但他咽了下去。
外面烟花还没停，夜空被染成一片红黄交错的光海。有人在喊他的名字，有人举着手机录像，有人高唱自编的“辣条战歌”。
他坐在摊前，背靠着墙，看起来和刚才没两样。
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日常，已经成了侦察。
他的咸鱼姿态，是伪装。
他的每一口呼吸，都在收集证据。
他望着那片绚烂的夜空，忽然轻声说：
“你想改规则，可以。”
他顿了顿，手指在滑板边缘轻轻敲了一下。
“但得让我知道，你是谁。”
就在这时，口袋里的辣条，猛地烫了一下。
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烫。
他低头，看见滑板底部的无限回环阵，闪过一道极淡的灰光。
不是红色预警。
不是蓝色合规。
是灰。
像数据被抹除前的最后一帧残影。
他没动。
只是把茶杯轻轻放回桌上。
杯底碰触木面，发出一声轻响。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