篝火的温暖驱散了寒意,但无法驱散腹中火烧火燎的干渴。压缩饼干碎屑像沙子一样粘在喉咙里,难以下咽。没有淡水,生存依然悬于一线。
“我们必须找到水。”林远的声音因缺水而沙哑,他站起身,目光扫过疲惫的同伴,“火能让我们活过今晚,但没水撑不过三天。小敏,你留下来看守火堆,确保火不灭,同时注意晾晒这些海藻(凯拉之前发现的可食用品种),万一找不到别的食物。凯拉,你去海滩方向,沿着我们被冲上来的河滩往上游走一段,仔细搜索,看有没有被冲上来的塑料瓶或者其他容器,顺便留意任何淡水渗出的迹象。阿伦,你和我往丛林边缘探一探,找找看有没有水源,或者适合过夜的地方。记住,不要深入,以火堆为圆心,半径一百米内活动,有任何情况,大声呼喊或者发射信号弹。”
分工明确,考虑了每个人的状态和特长。小敏体力最弱,留守最安全;凯拉细心,适合搜寻细小的可用物资;林远和阿伦则有较强的探索和应对危险的能力。
“小心点。”小敏担忧地看着林远和阿伦,紧紧攥着信号枪。
凯拉点点头,拿起一根燃烧的木棍当火把,又带上多功能刀,沿着河滩向上游方向走去,眼睛像探照灯一样扫视着沙滩和礁石区域,不放过任何反光的物体。
林远和阿伦则转身面向那片深邃、充满未知的丛林。植被茂密得惊人,巨大的、形状奇特的叶片层层叠叠,几乎遮蔽了天空,只有零星的光斑透下。空气潮湿闷热,弥漫着浓郁的腐殖质和奇异花香混合的气味。脚下是松软厚实的落叶层,踩上去悄无声息,却也隐藏着危险。
林远手持燃烧的树枝在前开路,阿伦紧握鱼叉断后,警惕地观察着四周。没走多远,林远突然停下脚步,蹲下身。泥地上有一些杂乱的新鲜爪印,三趾,带着勾痕,比之前看到的那个巨大脚印小很多,但数量很多。
“像是……老鼠的脚印,但太大了。”林远皱眉,用树枝比划了一下,每个脚印几乎有他的手掌大。
“老鼠能长这么大?”阿伦咂舌,紧张地握紧了鱼叉。
“这地方不正常,什么都有可能。”林远站起身,更加谨慎地前进。他们沿着一条看似是动物踩出的小径缓慢推进,希望能找到溪流或水塘。
走了约五六十米,前方出现一小片相对开阔地,中间有一个浑浊的小水洼,水色发绿,表面漂浮着腐烂的树叶和气泡,散发着一股腥臭味。水洼边,几只毛色灰黑、壮硕如野兔的巨大生物正在低头饮水,听到动静,立刻警觉地抬起头——正是那种巨型老鼠!它们眼睛赤红,门牙外露,闪烁着黄光,尾巴粗壮如鞭。
“水!”阿伦眼睛一亮,但看到水洼的浑浊和旁边的巨鼠,心又沉了下去。
几乎同时,那些巨鼠也发现了他们,发出“吱吱”的尖利叫声,非但没有逃跑,反而弓起背,露出牙齿,摆出了威胁的姿态,似乎在守护水源。
“退后,慢慢退。”林远低声道,他不想招惹这些看起来就不善的生物。
但已经晚了。一只体型最大的巨鼠猛地朝阿伦冲了过来,速度极快!阿伦下意识地挺起鱼叉直刺过去!那巨鼠异常敏捷,侧身躲过要害,鱼叉只在它后腿上划开一道血口。受伤的巨鼠发出凄厉的惨叫,更加疯狂地扑咬上来。其他几只巨鼠也一拥而上!
“该死!”林远骂了一句,手中的火把猛地挥向冲来的鼠群。火焰显然对它们有威慑力,冲在最前的两只巨鼠被火星燎到皮毛,尖叫着后退了几步,但依旧围着他们打转,赤红的眼睛里充满了攻击性。
阿伦和另一只巨鼠缠斗在一起,鱼叉在狭窄空间施展不开,只能勉强抵挡。林远一边挥舞火把驱赶鼠群,一边焦急地寻找对策。硬拼下去,他们很可能吃亏。
就在这时,一阵尖锐的哨音从他们来路的方向响起!是凯拉!她听到了动静,用金属片和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哨子吹响,同时举着火把跑了过来!
突如其来的高分贝噪音和新的火光干扰了鼠群。那只受伤的巨鼠首先退缩,窜进了灌木丛。其他几只见状,也停止了攻击,龇牙咧嘴地缓缓后退,最后消失在密林深处。
“你们没事吧?”凯拉跑近,气喘吁吁地问,看到地上的血迹和狼狈的两人,脸色发白。
“没事,皮外伤。”阿伦喘着粗气,检查了一下被鼠爪划破的手臂,幸好伤口不深。“妈的,这些老鼠成精了!”
林远脸色凝重地看着那个浑浊的水洼:“水找到了,但不能喝。”他指了指水色和水边的动物粪便,“很可能有寄生虫或者细菌。而且这些老鼠守在这里,说明这是它们的重要水源,风险太大。”
希望再次落空。三人无功而返,心情沉重地回到营地。小敏看到阿伦手臂上的伤,赶紧用剩下的干净水清洗包扎。
“海滩上有发现吗?”林远问凯拉。
凯拉摇摇头,拿出两个半截的塑料瓶和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皮罐子:“只找到这些,都破了洞,我勉强用树脂堵了一下,但装不了多少水。没有发现淡水。”
四人围着篝火坐下,陷入沉默。口渴感如同火焰般灼烧着喉咙。太阳渐渐西斜,林间光线开始变暗,夜晚即将来临。
“天快黑了。”林远看着逐渐暗淡的天色,做出了决定,“夜间在陌生丛林里找水太危险。我们今天不能再冒险了。所有人,原地休息,轮流守夜。明天天一亮,我们集体行动,沿着河岸向上游寻找淡水。这是目前最可行、也是唯一的选择。”
这个决定务实而克制。尽管干渴难耐,但盲目行动只会带来更大的灾难。
夜幕迅速降临,笼罩了这片陌生的土地。四人挤在小小的篝火旁,分喝了最后几口烧开后又所剩无几的、带着烟熏味的温水。喉咙依然干得发疼,但至少身体暖和了一些。
林远安排了守夜顺序:阿伦先守上半夜,他自己守下半夜,凯拉和小敏抓紧时间休息。阿伦手臂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不影响行动。
篝火在夜色中跳动,成为这片无边黑暗中唯一的光明和温暖之源。火光之外,是深不见底的黑暗和远处传来的、不知名生物的诡异叫声。白天与巨鼠的遭遇,让每个人都对这片丛林充满了更深的敬畏和恐惧。
“明天……”小敏蜷缩在火堆旁,声音微弱,“我们能找到水吗?”
“必须找到。”林远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他添了根柴火,火光映照着他坚毅的侧脸,“河流是活水,上游一定有能喝的地方。我们小心一点,一起行动。”
凯拉靠在一块岩石上,借着火光再次审视那张粗略的手绘地图,试图从白天的探索中找出更多线索。阿伦则抱着鱼叉,坐在火堆边缘,警惕地注视着黑暗中每一个细微的声响。
这是一个漫长而煎熬的夜晚。干渴、恐惧、对未知明天的忧虑,折磨着每一个人。但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紧紧依靠着这微弱的篝火,保存体力,等待黎明的到来,迎接新一天的生存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