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寒意比往日更甚,地面上的白霜凝结得更厚了。洞内,四人围坐在重新燃旺的火堆旁,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中更多是昨夜激战后的亢奋和一丝不安的期待。空气中似乎还隐约残留着一丝血腥气。
“得去看看。”林远打破沉默,声音因寒冷和缺水有些沙哑,“那家伙流了那么多血,不知道是死是活。不弄清楚,心里不踏实。”
阿伦立刻点头:“对!得把我的鱼叉找回来!顺便看看能不能捡个便宜。”他摩拳擦掌,对昨晚的战果意犹未尽。
凯拉比较谨慎:“追踪可以,但不能深入。血迹是路标,也是危险信号。万一它没死,埋伏在暗处……”
“我们四个一起,沿着血迹走一段,看到情况不对立刻撤回。”林远制定了原则,“带上所有武器,保持警惕。”
早饭后,四人全副武装出发。钻出石墙窄门,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墙脚下,那片暗红色的血迹在晨霜的映衬下格外刺眼,一滴滴、一滩滩,断断续续地向着丛林深处延伸。血迹周围,还有明显的拖拽痕迹和压倒的草丛。
他们沿着这条触目惊心的“路径”小心前行。林远持矛在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和两侧。阿伦紧握另一根长矛断后,不时回头。凯拉弓箭在手,箭已搭弦。小敏也拿着一根削尖的木棍,紧张地跟在凯拉身边。
血迹穿过他们熟悉的兽径,进入了一片相对稀疏的林地。走了大约一百多米,阿伦眼尖,低呼一声:“看!我的鱼叉!”
只见前方一棵大树下的草丛里,赫然躺着那柄鱼叉!叉身沾满了凝固的暗黑色血痂,静静地躺在被压倒的野草和溅落的血迹中。显然,巨蜥在痛苦挣扎翻滚时,将鱼叉甩脱在此。周围的灌木丛被压倒一片,血迹在这里尤为集中。
阿伦兴奋地上前,小心地捡起鱼叉,检查了一下,除了沾满血污,并无大碍。“好家伙,甩这么远!”
林远却没有放松,他蹲下身,仔细观察前方的痕迹。血迹和拖痕继续向前,但方向指向了一片他们从未深入过的区域。那里的植被明显更加茂密,巨大的、形态奇特的蕨类植物和纠缠的藤蔓几乎遮蔽了视线,光线也变得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潮湿的腐殖质气味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更浓烈的腥气。
“前面太密了,看不远。”林远站起身,眉头紧锁,“血迹还在延伸,但里面情况不明。不能再往前了。”
阿伦有些不甘心地望了望那片幽暗的丛林:“说不定它就在前面不远,已经不行了……”
“冒险的代价可能我们付不起。”凯拉冷静地提醒,“它昨晚展现的体力和狡猾,即使重伤,临死反扑也极其危险。而且,这种密林里可能藏着别的什么东西。”
小敏看着那仿佛能吞噬光线的幽暗丛林,下意识地靠近凯拉,点了点头。
林远做出了决定:“到此为止。确认它重伤远遁就够了。我们退回,按原计划检查陷阱和补充食物。提高警惕,它可能还在附近某处。”
四人循着来路迅速撤回石墙内。虽然没能确认巨蜥的生死,但找回了武器,确认了其重伤的事实,心里稍微安定了一些,同时也对那片未知的密林产生了更深的忌惮。
稍事休息后,他们再次出发,这次的目标是陷阱和食物。出发前,凯拉特意提醒:“每人背上背篓。今天如果陷阱有收获,我们就去把那片野山药大部分挖回来。天气越来越冷,必须尽可能储备食物。”
果然,在检查陷阱时,他们幸运地在两个套索中发现了猎物——又是两只肥硕的野兔。虽然体型异常的问题依旧存在,但此刻食物的重要性压倒了一切。他们将兔子处理好放入背篓。
接着,他们来到了那片向阳坡地的野山药丛。凯拉仔细查看了长势:“挖三分之二,留一些根茎和块茎让它继续繁衍。挑大的挖。”
挖掘工作耗费了相当长的时间和体力。山药的根扎得很深,需要用鱼叉和木矛费力地刨开坚硬冰冷的泥土。但当一根根比成人手臂还粗壮的山药被完整挖出时,所有的辛苦都化作了喜悦。三个背篓很快被装满,沉甸甸的,足够他们吃上很长一段时间。
回程的路上,夕阳西下,温度下降得很快。四人背着沉重的背篓,步伐却比往日更加稳健有力。充足的收获带来了实实在在的安全感。阿伦甚至一边走一边哼起了不成调的小曲。
回到山洞,天色已近黄昏。洞内暖意融融,与新挖山药的泥土气息、熏肉的烟味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家”的味道。他们将山药小心地堆放在洞内干燥通风的角落,像垒起一座小小的粮仓。兔肉处理干净后,一部分立刻烤制,一部分加入熏制的行列。
晚餐格外丰盛。烤兔肉的油脂滴入火中滋滋作响,新挖的山药被埋入火堆旁的灰烬中煨烤,散发出浓郁的香气。围着旺盛的篝火,吃着热乎乎的食物,昨夜的惊恐和今日的疲惫似乎都被驱散了不少。
“有了这些山药,至少短期内不用太担心饿肚子了。”小敏满足地啃着烤山药,脸上有了血色。
“但还是不能放松。”林远添了根柴火,火光映着他沉稳的脸,“巨蜥生死未卜,天气越来越冷,柴火消耗也大。明天开始,我们得花更多时间储备木柴。”
凯拉点点头,一边整理着箭矢,一边说:“陷阱还得继续维护和调整,猎物的活动规律可能因天气改变。另外,那些兽皮得加紧鞣制了,晚上越来越冷,我们需要保暖的东西。”
阿伦拍着肚子,信心回升:“兵来将挡!有吃的,有家伙,有这堵墙,不怕!”
洞外,寒风呼啸,夜色如墨。但洞内,充足的食物储备和温暖的篝火,暂时构筑起了一道抵御严寒和恐惧的屏障。然而,每个人都清楚,这片丛林不会让他们安稳太久。储备是生存的基石,但真正的考验,或许才刚刚随着骤降的气温一同来临。远处,风中似乎又夹杂了一声模糊的、带着痛苦的嘶鸣,但很快就被风声吞没,不知是真实,还是过度紧张下的幻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