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子见悠依然用这种不温不火的语气回应,突然停住了脚步。
她伸手拉住他的手腕,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悠回身看她,带着些许疑惑:“怎么了?”
佐子凝视他片刻,最终只是轻轻摇头,松开手继续向前走去。
回家的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
佐子想起小时候,悠经常背着她走过这些熟悉的街道。
那时的她们有很多东西可以聊,不管是司空见惯的云朵,还是偶尔出现的蝴蝶,悠和她之间无话不谈,那会,悠还是会露出逗弄的神情,也会和她开一些幼稚的玩笑。
但自从那场变故后,一切都变了。
悠对她依然温柔,甚至更加纵容,却不再轻易表露真实的情绪。他似乎对除她之外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把自己封闭在那个小小的庭院里。
今天特意提议步行回家,邀请他参加聚会,一方面是希望他能多接触外界,分散一些对于过去的执着。另一方面也是想观察他对鸣子等人的态度。
然而现在看来,悠本质上是个极其难以靠近的人。
鸣子的心意那么明显,悠这样细心的人,不可能察觉不到。
但他始终保持着亲切却疏离的态度,就像对待一个需要关照的后辈。
这何尝不是一种温柔的拒绝?
佐子意识到,悠远比自己还要封闭内心。
他要求她独立、成长,自己却始终困在过去。
表面上彬彬有礼、温和可亲,实际上除了偶尔来访的止水和执着暗恋的鸣子,他几乎不与任何人深交。
即便是这两个相识多年的人,他也从未想过要进一步拉近距离。
先前还担心他会在外沾花惹草,现在看来完全是多余的顾虑。
即便是送到面前的鸣子,对他百依百顺,一往情深,他也不会越过自己定的界限半步。
那么她自己呢?真的按照他的期望去做,就能改变这个被困在过去的悠吗?
两人回到家中,玄关的灯光柔和地洒落。
悠弯腰换鞋时,佐子假装在他身旁整理裙子,却突然起身,毫不犹豫地吻上他的唇。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从来对佐子没有防备的悠怔在原地。
少女柔软的唇瓣带着清甜的香气,温热的触感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
他能感受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扫过他的脸颊,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在寂静的玄关格外清晰。
“佐子,你……”悠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声音里带着罕见的错愕。
佐子却毫不闪躲地直视着他,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悠,我不想继续那个约定了,我后悔了。”
悠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一顿饭的功夫就让佐子突然变脸。他自认在聚会上表现得无可挑剔,气氛也很融洽。
“为什么?”他困惑地问。
佐子的手指轻轻抚过自己刚刚吻过的唇瓣,眼神复杂:“因为我发现,遵守约定根本改变不了什么。你要求我成长,自己却始终停留在原地。这样的约定,还有什么意义?”
佐子向前一步,再度拉近两人之间所剩无几的距离。
她的声音清亮而果决:“我对你的爱,从来不是问题。真正该做出改变的,是你。”
“我可以去上学,加入小队,甚至愿意接受鸣子这样的朋友——可是你呢,悠?”她仰起脸,直直望进他眼底,“你除了整天待在家里守着哪些卷轴,还有什么属于自己的生活?你没有资格来要求我。”
他们身躯相贴,悠能清晰感觉到她的柔软紧密地抵在自己胸前。单薄衣料之下,那份温热的触感、微微起伏的曲线无所遁形,少女身体的温度正无声渗透过来。
这是佐子第一次对悠说出这样的话,但悠并未因她的话语动怒,只将手轻轻覆上她肩头,语气温和:“佐子,你先冷静一下。”
她直直地看着他,目光清明:“我很冷静,该改变的人是你。”
佐子的话让悠一时语塞。
她说的是事实。
这些年来,他确实将自己封闭在庭院深处,借着修养之名,行的是不容于世的禁忌研究,他无法辩驳,在实验成功之前,在完成对义父义母那无法偿还的亏欠之前,他不认为自己有资格拥抱任何光明的未来,无论是爱情,友情,还是更深刻的羁绊。
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闭上眼,无声地叹了口气,任由佐子紧紧抱着自己,感受着她胸膛因激动而传来的细微震颤。
然而,他的沉默在佐子眼中,却成了最伤人的武器。
她看着他闭合的双眼和毫无波澜的神情,一股无名火猛地窜上心头。
当初是他义正词严地要求她独立、成长,她虽然百般不情愿,最后还是留着泪答应了,但如今她将同样的问题抛到他面前,他却选择用沉默来回应?
凭什么?
不甘与委屈交织,佐子踮起脚尖,想要再次触碰那近在咫尺的薄唇,用行动打破他这可恨的冷静。
可下一秒,一股无形的力量温和地将她推开,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阻隔在她与他之间。
悠趁此机会,从她的怀抱中脱离。
他没有看她,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房门在身后轻轻合拢,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他之前已经下了决心,也就不会像以往那样犹豫了。
佐子僵在原地,手臂还维持着环抱的姿势,怀中却只剩下冰冷的空气。
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泪水无声地滑落。她咬紧下唇,尝到一丝咸涩。
不甘心地,她迅速结印,试图发动最熟悉的飞雷神之术——那是他们之间最紧密的联结,是刻在他心口上的印记。
然而,术式失败了。
以往如臂使指的空间感应,此刻却是一片虚无。无论她如何催动查克拉,都无法感知到那个本应近在眼前的坐标。
他屏蔽了她。他主动切断了这份独一无二的联系。
这个认知像冰水浇头,让她从头到脚一片冰凉。
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能让他决绝到如此地步?
巨大的悲伤和失落如潮水般涌上,瞬间淹没了她。
委屈、愤怒、不解,所有情绪最终化为心口一阵剧烈的绞痛。
泪水流得更凶,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呜..”
她抬手用力抹去眼泪,却徒劳无功。
最终,所有的情绪汇聚成一声呐喊,她用尽全身力气,对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嘶声喊道:
“我最讨厌你了,悠!”
声音在空荡的走廊回荡,带着哭腔的颤抖。
然后,她猛地转身,重重地摔门而去。